少年自大雪岭学艺,短短年间超越无数先辈,天资被誉为雪岭之间古今第三,更传闻是大雪岭某一代山主的转世之身。
始点高,武功强,潜力不可测,心高气傲总是在所难免的,莫说只是几个外来的先天高手,纵然雪岭山翁,碧霞之主当前,他也敢与其争一日之雄长。
轰然一声霹雳雷音响起,河水奔涌,被一道烈烈劲风炸开,叠起数丈高的水瀑,点点清珠在阳光之下泛起斑斓彩色。
群珠汇聚,斑斓贴合,一道长虹自遥远天边落下,恰如桥梁,承载着一个白衣胜雪的俊秀少年飘落人间。
没有听从那人的吩咐,少年直接横身拦截在项央一行人之前,脚下无常物,鞋底踩着河水波涛,负手而立,迭起之间仿佛驾驭水浪的神祗。
“外乡人,这里是极东之地,不欢迎你们,从哪里来,就到哪里去,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少年气盛,语态颐指气使,虽风华如龙,皎如夜空明月,却带着点目中无人。
“嘿,哪来的小兔崽子,敢在我们面前拿大,我也有一句话,快滚,不然把你按在水里洗澡,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原本众人正想分开采购干粮所需,哪想到突然出现一个小小少年在他们面前横眉竖眼,语气恶劣,心中都大为不满。
其中,九尺大汉况都心直口快,被这少年言语激怒,反口笑道,狞然之间双拳轰轰作响,气浪炸成白圈,血气奔涌之下,整个人热力澎湃,朝着四面八方散去,蒸出白雾一片。
他自问不是好脾气,这少年虽然气势雄浑,莫测如渊,但项央也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人物,尚且知礼仪,懂进退,和他相交不错,这人纵然天赋不错,却太过惹人厌了。
河到当中,遥远的一条乌蓬小船当中,刚刚出言要去寻帮手的男人换了身装扮,戴着斗笠敛息藏气,一甩手中的鱼竿,长线抛飞,鱼饵落水,泛起涟漪。
船头,还有一个红衣人描眉画黛,手持檀香扇捂着嘴角,浅笑如嫣,
“你不去帮他吗?怎么到我船上了,要是大雪岭的山翁知道你算计楚沧澜,恐怕不会饶了你,庄主也未必保得住你。”
女人的举止动态,声音也是雌雄莫辨,带着双重声道,时男时女,让人不寒而栗。
“算计?你这话说的就没头没尾了,我去找帮手,难道你不是帮手吗?
不过我倒真挺好奇,这小子狂傲非常,都说是大雪岭一任山主转世,究竟是真是假,谁也不清楚,我倒希望这些外乡人能试出些成色。”
当然,无谓的嫉妒只是思想狭隘浅薄的庸才才有的缺点,他自问够冷静,当然不是嫉妒,而是利益。
流浆飞液一年一次,不过数量有限,被大雪岭与碧霞庄两大势力瓜分,已经难以供应各大高手所需。
然而自从这个楚沧澜晋升先天,每年的流浆飞液要再拿出三分之一来单独供应此人,剩下三分之二才由两大势力平分,下发,这中间缺了的,足以教人发狂。
更令人难堪的是碧霞庄的连庄主竟然答应了这绝不可能答应的事,牺牲本庄的利益,来成就大雪岭门下的弟子。
哪怕真的是大雪岭一任山主的转世之身,那又如何?以今论古,后人未必便不如前人,何况对方是大雪岭,而非碧霞庄的人。
“我怕你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论是那六个外人伤了或杀了楚沧澜,又或者楚沧澜杀了或擒了那六人,对你而言都没什么好处。”
红衣男子香扇轻移,露出一张吹弹可破,肌肤雪白的面孔,美?俊?
似乎又集齐了两者,和之前雌雄莫辨的声音一般,人也是如此。
“放心,有你在,有我在,最不济也可保住他的性命,楚沧澜,嘿,真想看看他被人打得抱头鼠窜的模样。”
男人轻摆鱼竿,瘦脸露出些许不屑,他虽不曾与其动手,但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又能如何强大?
另一边,浮木之上的六人继续与楚沧澜对峙,他们不知这少年出身来历,也不知名姓为谁,只是看出气势不凡,修为高深,这才加以重视。
“这位小兄弟,我等此来无意与极东之地的武林纠缠作对,只是有要事要办,还请行个方便,让我们离去。
等事情办完,我们自会备好厚礼登门拜访,聊表敬意。”
此行容溪只为生命之泉,一切的意气之争都是过眼云烟,面对气势汹汹,来历莫测的楚沧澜,自然也不愿过多得罪。
“冥顽不灵,好,既然你们不想走,就都不要走了,一起留下吧。”
少年先前被大汉况都嘲讽,长久以来从无人敢和他这么说话,心内已经聚了一股愤懑之气,满是不平。
又见容溪虽面上恭敬,但毫无诚意,显然只是敷衍之言,怒火更是从心而起,一发不可收拾,怒斥一声。
随即大手朝着众人一拍,迎面罩向六人,气魄过人,要以一打六。
其出手之间,掌印真空,透明无形,五指之间勾连一股特殊的元气,生生不息,带着封镇天地的浩大意境。
天地四流的水汽也源源不绝的汇聚手印之中,掀起惊涛骇浪,水波流转朝着众人狂涌而去,手段的确不同凡响。
“狂妄。”
况都大喝一声,响如天雷,脚下一踩,整个人体表筋肉虬结,血气冲宵,更被一道数丈大小的灵龟法相所覆盖。
呼吸之间水流汩汩,从双鼻涌入,双耳贯出,自丹田之内生出一擎山断岳之大力,交掌合击,拍向迎面而来的大手印。
灵龟为水生镇海之灵兽,上圆法天,下方法地,背有盘法丘山,玄文交错以成列宿。
一为无上炼体之法,功果骇人,比拟魔门圣体一脉,二为水属神功之一,先天控水如本能,在水汽丰沛之地战力陡增三成不止。
况都之武力,犹胜过燕秋容溪两人。
然而况都这一对接大手印,忽觉自己在与整片天地作对,心神被抽离,如山岳压下。
平常乖巧如家猫的灵气也不听使唤,只丹田之内气狂奔暴涌。
血气也是凭空缺了一截,筋骨登时软了三分,气力弱了五分。
临出手不过自身战力两分,直接被透明的大手印拍实,浑身骨骼咯咯作响,双眼圆凸,喷了一口热血被打飞百米,栽入水中。
这一幕引得众人齐齐色变,项央也面庞凝重,眯着眼睛细细端详这个白衣少年。
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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