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的就是绊住辽国骑兵的脚。
一些不方便挪移石头的地方,或者一些不该出现石头的地方,他们便在开战的时候,用滚木封路。
二人对战骑兵,十分有经验。
他们深知骑兵在陷入到了重围以后,回仗着战马犀利,选择突围。
所以他们便布置了一番,提前将辽国骑兵退走的路给封死。
包围圈越压越小。
火炮、弩箭、箭矢,成了杀伤辽兵的主要武器。
刘奇和郭易虽然带着兵马冲了上去,但却没有冒然的选择直接跟辽兵肉搏。
而是采取了盾兵、枪兵逼阵的方式。
刀兵跟随在盾兵和枪兵后面,呐喊助威,顺便吓唬辽兵。
辽兵在重兵重围下,在火炮和箭矢的攻伐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我投降!”
有辽兵顶不住了这种压迫感,选择了投降。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很快,辽兵纷纷跪倒在地上请降。
许久以后。
只剩下了辽国大将徒鲁骨和他的亲兵没有投降,依然在血战。
郭易年过五旬,用的武器却十分生猛,一柄偃月刀。
郭易眼见辽国大将徒鲁骨不肯投降,提着偃月刀就杀进了战场。
寻常的兵将武艺和兵甲奈何不了徒鲁骨,郭易就选择亲自出阵。
看着十分厚重的偃月刀,在郭易手里,就如同小孩的玩具,十分轻巧的被舞动了起来。
别看郭易舞动的轻巧、灵便,可落在敌人身上,敌人受不了。
郭易三刀便破开了徒鲁骨身边亲兵的防护,杀到了徒鲁骨面前。
二人眨眼间,颤抖了几个回合。
郭易挨了徒鲁骨一刀,但他也一刀将徒鲁骨拍下了马背。
偃月刀架在了徒鲁骨的脖子上,周遭那些还在反抗的亲兵们,瞬间失去了斗志,选择请降。
郭易吩咐人将徒鲁骨捆绑以后,举着偃月刀,大声的呐喊。
“此战大胜!活捉辽将一名!”
一瞬间,呐喊声震天。
刘奇提着一杆大枪,到了郭易面前,低声道:“先别忙着炫耀,再大的功劳,那也是寇经略的。先压着敌将去找陆铭,看看寇经略有没有下一步的吩咐。”
郭易闻言,重重的点头。
当即,二人吩咐了手下的人打扫战场、捆绑俘虏,他们自己带着徒鲁骨到了督战的陆铭身前。
陆铭带着人在督战,可从头到尾都没有斩杀一人。
不是因为他心软,而是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人逃跑。
足以说明刘奇和郭易二人在治军方面,还是很有能力的。
“陆贤弟,敌国大将,拿下了。”
郭易到了陆铭身前,将徒鲁骨推了出去。
陆铭笑着道:“不错,二位的功劳,我会如数告诉我家少爷的。”
刘奇和郭易赶忙摆手。
“不敢不敢,全赖寇经略料敌先机,谋划有方。愚兄二人只是顺着寇经略的谋划打了胜仗而已。真要论功,自然是寇经略功劳最大。”
如今打胜了,陆铭也懒得跟他们两个玩心眼。
陆铭上下打量了一眼徒鲁骨一眼,说道:“斩了吧!斩了以后,将脑袋处理一下,我要带回去给少爷看。”
一直不曾开口的徒鲁骨,突然开口。
“我乃是大辽勋贵,依照我大辽和宋国的盟约,我可以通过赎买的方式,将自己买回去。”
刘奇和郭易闻言,齐齐点头。
徒鲁骨说的没错,宋辽之间确实有这么一个规矩。
最初还是辽国先提出来的。
目的是用大宋的俘虏,从大宋榨取更多的钱财。
陆铭盯着徒鲁骨道:“你说的那是以前,不是现在。现在我大宋正在跟辽国血战,两国之间根本不存在盟约一说。
我家少爷说过,折惟忠被你们用毒计害死了,你们都得陪葬。”
徒鲁骨听到这话,脸上終于有了一丝慌乱,他立马道:“我可以拿出等重的黄金赎买自己。”
刘奇和郭易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
徒鲁骨可是一个十分魁梧的人,跟他等重的黄金,那得多少钱。
他们这辈子恐怕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然而,在他们眼里,十分贪财的陆铭,这一次却没有动心,反而一脸冷峻的盯着徒鲁骨道:“我们寇府,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别说是等重的黄金了,就算你将辽国的国库搬过来。
我家少爷让你死,你也得死。”
徒鲁骨惊恐的瞪大眼。
他被俘以后,之所以有恃无恐,就是因为宋辽两国之间,有赎买的盟约在。
以往在战场上,大宋的将领被俘,辽人会选择性斩杀一些对他们威胁最大的,然后将那些废物们通过赎买的方式卖给大宋。
而大宋在俘虏了辽国大将以后,则不敢擅杀。
一旦辽国出钱,不论给多少,大宋都会将人放回去。
真宗皇帝赵恒在位的时候,别的不在意,但是对这一点却十分在意,盯得很紧。
他生怕得罪了辽国,辽国会继续跟他打下去。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赵祯并非赵恒。
主持西北军政的,也并非其他朝中文臣,而是寇季。
陆铭不等徒鲁骨继续开口,对郭易和刘奇瞪起眼,喝道:“还等什么?等着我家少爷亲自下令吗?”
郭易闻言,咬咬牙,挥起了他手里的偃月刀,一刀就砍下了徒鲁骨的脑袋。
鲜血喷了他们三人一脸。
陆铭在徒鲁骨被斩首以后,对郭易和刘奇道:“我家少爷吩咐过,此地战事若胜,便留一部分人,押解着辽国俘虏,在此地筑一座关寨,以后绥德军就调任到此地坐镇。
再留一部分人回去龙州坐镇。
剩下的人跟我一起,押解着火炮,赶去屈野河驰援。”
郭易和刘奇二人刚刚见识了陆铭的‘雄威’自然不敢多言,当即点头答应了一声。
二人吩咐将士们打扫了战场,分别派遣出了兵马留守在了此地,以及回去坐镇龙州以后,带着其他兵马,跟着陆铭,运送着火炮,赶往了屈野川。
无定河边的战事。
很快便通过八百里加急,传到了汴京城,也传到了屈野川畔的寇季耳中。
寇季在得知了无定河大捷以后,心头一震,脸上多了一些笑容。
自从他进入到西北以后,听到的皆是坏消息。
如今終于听到了一件好消息。
更重要的是。
无定河大捷,让战场上的形势立马逆转。
之前是辽人一直掌控着西北的战局。
如今却轮到了大宋掌控西北的战局。
“无定河大捷,确实是一个好消息……只是打下大胜仗的刘奇、郭易二人,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寇季坐在帐篷里,感叹了一声。
明明是两个有才能的人,却偏偏像是老鼠一样活着,而且已经习惯了做老鼠。
寇季心里清楚,此事并非他们二人的错。
但是他对二人欣赏不起来。
寇季感叹过后,又有些埋怨,“两个棒槌,行贿也不看看人。送钱给陆铭有什么用?你们应该把钱送给我!”
当然了。
寇季这只是打趣的话,刘奇和郭易二人,就算是真的送钱给他,他也不会要。
他寇季,寇大财神,平生第一次受贿,只收两千六百贯?
他丢不起那个人。
“还算是有些才干,只是被磨平了骨头,得想办法帮他们长一长骨头,再任用一番……”
寇季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决定了二人以后的前程。
寇季话音落地没多久,高处恭就出现在了他的帐篷内。
“无定河胜了?”
“嗯!”
“你就不能跟我多说几个字?”
“……”
寇季瞥了高处恭一眼,淡淡的道:“浪费……”
高处恭气的直瞪眼,“无定河一战,可是我推测的,也是我给你出的主意。”
寇季淡淡的道:“无定河一战,有你的功劳,回头我会奏请官家,蒙荫你高家一人为官。但你在屈野川的所作所为,实在谈不上有什么功劳可言。
明镐率领着一千学生,在屈野川边上,筑起了两座军寨。
王凯率领着晋宁军,在黄河河畔的数个渡口,歼灭了近十支辽兵的斥候。
你到了屈野川边上,干了什么?
你什么也没干。”
高处恭恼怒道:“明镐筑的那叫军寨?一堆圆木,泡湿了,削尖了,歇插在地上,围城四面墙,里面除了三两间木屋,什么也没有,那算什么军寨?”
寇季不咸不淡的道:“明镐筑起的军寨,是简陋了一些。可一旦大战迭起,他的军寨就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至少我军的步卒、弓弩手,站在其中,辽人的骑兵是很难冲进来的。
我们在屈野川边上筑起军寨,为了什么?
为的就是抵御辽人。
只要它能抵御辽人,那它就是好军寨。”
高处恭瞪着眼,继续喊道:“王凯率领着数千兵马,不过歼灭了几百人的辽军斥候,又算得上什么大功劳?我征战一生,杀的贼人,比他见过的人还多。”
寇季瞥了高处恭一眼,淡淡的道:“斥候就是大军的眼睛,你身为一个沙场宿将,不会不知道这一点。网快率众戳瞎了辽军的眼睛,对我们而言,是一件十分有利的事情。
如何算不上是大功劳?”
高处恭见自己说不过寇季,就不在跟寇季讨论这个话题,反而气哼哼的对寇季道:“以我在无定河的功劳,朝廷少说也得升迁我高家子弟担任七品以上五品一下的官职。只是蒙荫一个高家子弟,出任那些无关紧要的卑微小官,对不起我那份功劳。”
寇季盯着高处恭,眯着眼道:“所以你要跟官家谈条件?”
高处恭嘴角抽搐了一下,赶忙辩解道:“我自然没有跟官家谈条件的意思,我那是请求,对,就是请求。”
他倒是跟官家谈过条件,可是下场不太好,如今他哪敢再跟官家谈条件。
寇季撇撇嘴,“你高家才被官家惩治了一番,如今立马升迁你高家子弟出任七品以上的官职,官家不要面子吗?我不要面子啊?”
高处恭气咻咻的道:“官家的面子自然得顾及,可你的面子凭什么要顾及?我高家是张知白那厮弹劾倒的,不是你。”
寇季往座椅上一靠,淡淡的道:“那我就去信一封给官家,说你高处恭高风亮节,不敢居功,也不要功劳。让官家就不要蒙荫高家子弟了。”
高处恭咬牙切齿的盯着寇季,“你狠!蒙荫一人就蒙荫一人。只要我高处恭还活着,迟早有一日,会让高家恢复昔日的荣光。”
寇季笑容灿烂的盯着高处恭。
高处恭咬着牙,握着拳头,十分屈辱的道:“只要你寇季一日在朝堂上,我高家子弟就一日不和你作对。”
寇季满意的点点头。
高处恭想凭借着功劳,重振高家,想法没错。
可却有一个先觉条件,那就是寇季不阻止,才行。
寇季若是不答应,即便是高处恭功劳顶了天了,高家子弟也得在高府上盘着。
寇季此次北上,若是成功的将辽人驱逐出去。
那他就真真正正的站在了内廷的门槛上了。
他虽然没有多少外任的经历,可功劳却已经足够弥补他资历上的缺陷了。
内廷如今空缺一席位。
若是不出差错的话,张知白会在不久以后起伏,补足这个空缺。
寇季会再次坐镇一部,成为一部名正言顺的尚书,保不齐还回家一个副枢密使的头衔。
吕夷简、王曾、张知白,一旦有一人离开内廷。
寇季毫无疑问就会补入内廷。
可以说,只要此次西北战事得胜,寇季入内廷就再无障碍。
年龄问题?
资历问题?
在寇季的功劳面前,黯然无光。
高处恭若是将寇季得罪残了,那以后寇季入了内廷,高家子弟还能在朝堂上混?
高处恭明言高家子弟出仕以后,不再跟寇季作对。
算是一种服软,一种投诚。
高处恭在服软以后,脸面有些烧得慌,他盯着寇季,嚷嚷道:“你速速派人催一催折家军。等折家军到了以后,我还要领着他们大展拳脚,好好收拾一番辽人,多混一些功劳。
到时候也让你看看,我高处恭在屈野川外,到底能不能做事。”
高处恭嚷嚷完了以后,不等寇季开口,就匆匆离开了寇季的帐篷。
寇季在高处恭走后,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他跟高处恭待了这么些日子,大致也摸清楚了高处恭的脾性。
典型的贱人一个。
跟他说好话没有用。
跟他讲利益,他才会拖拖拉拉的帮你做事。
挤兑他、收拾他、骂他、吓唬他,他反而会拼尽浑身的本事帮你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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