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年过节,苏油人虽然在外地,也特意给将作监和胄案写了信,上下人等都分到了几斤猪肉,几瓶猪油,还有制作炸药用的淀粉,提取甘油之后的肥皂,盐酸催发的酱油,作为福利发放,备受好评。
用苏油的说法,没两斤肥肉打底,就体现不出大型国有军工企业的优越性。
将作监如今很朴实,工作餐和胄案一样,改用了黄铜冲压的餐盘,每到饭点,工人们便前往食堂排队打饭。
苏油和其余官员也必须以身作则,不过打完饭后在小食堂里边吃,廉洁奉公。
一起吃的还有一些商贾,大佬们都很忙,只有这点时间可以抽出来接见他们。
将作胄案的工作餐,工人们吃算是福利,早餐十文,午餐三十文,晚餐三十文。
没错三顿,用苏油的说法,一天两顿,就体现不出大型国有军工企业的优越性。
晚上还有夜宵供应,加班的设计员,监工的大师傅们,还可以在这里吃点抄手汤圆面条荷包蛋之类的夜宵。
不过商贾们要来吃那就贵了,工作餐一顿五十贯公使费不带还价的。
不给钱也可以,那就得有能让苏油看得上眼的项目或者创意。
河北新河整治工作是苏油的提议,北流议定,大量的工程需要上马,都水监因为表现不给力,于是赵顼将事务分派给了胄案河渠司。
所以五十贯一顿的工作餐,用苏油的话说,商贾们简直就是占了大便宜了。
项目都是要经过竞标,标书格式苏油规定得非常详细,与之相配套的还有资质考证,在皇宋银行没有足够的存款,手下团队中没有足够的胄案将作出产的工程机械,资质一关就过不了。
很多花样都是新花样,因此能从直管干部这里打听到一点消息,对商贾们来说,简直是童叟无欺的公平交易。
苏油脾气很好,能坐到他面前来的,自身背景也颇为可观,所以说话也客气,达不到要求的还出谋划策让他能够达到,顺便卖力地推销四通商号的工程机械,船只,车辆。
另外禁军御龙骨朵直中抽调出来了一队精锐,带领五百行人快班组成工程爆破队,苏油也帮皇帝向商贾们推销爆破承包业务,让赵顼参与感满满的同时,钱包也满满。
答应了赵顼军器监自负盈亏,苏油也在挑选优质资源。
不光是军工,还有打着军工品质的民用品,以三产养军器监,压力其实也很大。
军工是吞金巨兽,因此必须有产金巨兽与之相配套。
苏油的目标,就是广大的汴京民众消费市场。
太后和太皇太后如今已经搬进了新宫殿,处处新奇的排场,让进宫问安的诰命们羡慕得要死。
这些东西都是低调的奢华,这年头房子修高了都不行,那是逾制。不过多一个带玉瓷抽水马桶和浴缸的盥洗室,多几间冬暖夏凉的水空调屋子,花园里多一个轴承摇椅,谁都说不出个什么来。
但是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没有煤烟气息和夜间马桶味道的卧室啊,自来热水的大浴缸啊,干净雅洁的厨房啊,整齐方便的老爷书房啊……
如今汴京城的小康之家,流行起了三转一响四大件的说法。
三转就是轻便四轮马车,铁鱼风车自来水箱,室内管道和锅炉房。
一响就是一种刚刚流行起来的稀罕玩意儿,一种历史上没有出现的键盘乐器——钢琴。
大宋具备音乐素养的人非常多,琴棋书画是士大夫的基本要求,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出家人和伎班。
就连苏油这样的理工吃货,在赵抃的逼迫下,也会简单来几首琴曲。
因此当十二平均律这个趋近完美乐理理论展现在大宋人面前后,剩下的就属于艺术范畴,再没苏油这工科狗什么事儿了。
宋人如今思想非常开放,各种艺术理论正在总结成型阶段,对艺术和美学的推崇可以说是整个历史上最登峰造极的时期。
短短十年之内,他们便将十二平均律为基础的乐理推进到了苏油看不明白听不懂的地步。
贡献最大的,就是对张麒纠缠不清的绿箬小娘子那帮子人,要是不会按度几首十二平均律新曲,出场费都是要跌一个台阶的。
市场急迫需要一件能够完美呈现平均律之美的乐器,于是钢琴应运而生了。
这事情和苏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是苏家几个音乐家——八娘,二十七娘,王弗,苏轼,吃饱了没事干,拉着石富搞出来的。
通过键盘用羽毛管拨动琴弦,还设计了四个踏板来控制音栓,相当轻巧,方便携带,不用的时候要把它装到一个形状像翅膀的盒子里加以保护。
为了展示自己的存在感,在死后名字前头添上著名音乐家五个字,苏油怂恿八娘和二十七娘——现在眉山拉丝技术已然成熟,为什么不改成击锤敲击金属丝的方式发出音色?部件其实还是那些部件,就键盘,击弦机,琴槌,制音器,琴弦和踏板。但是整出个八十八键全音域一排带黑白半音全音的键盘出来,那该多拉风?
八娘回信中表示非常吃惊,小幺叔别闹,那这件乐器会有多大?那不得半间屋子?
苏油回信八娘你很缼屋子吗?
八娘表示不缺,八娘表示缺乐器,八娘于是就有了这件大乐器。
这是一件非常完美的乐器,音色让人陶醉,和声奏法高妙清雅,一经推出,立刻被蜀商们拉出去显摆,然后携经济强势,和蜀茶装逼法一起,先是席卷大江南北然后沿着漕运攻陷汴京。
音乐是文明和文化高度发达后的标志性产物,所以蜀中人扬眉吐气,这是继唐代雷琴之后,我们蜀人的又一巨大贡献,看你们汴京人还说我们偏鄙之地不?!
再敢说我们文化落后——我们有老苏探花苏大苏小苏八娘苏小妹苏!就问你们怕不怕?!
不过这些都是民间的胡吹乱捧,他们并不知道,如今的几个苏,在朝堂上泡都冒不出一个。
苏轼和苏辙回来了,同行的还有石富,还有新调任馆阁的文同。
还有苏轼的新妇——王闰之。
王闰之是王弗的堂妹,家中排行正好也是二十七,这就又是一个二十七娘,生于庆历八年闰正月,因此被苏轼呼为闰之。
这是王弗的堂兄给牵的线,苏油不知道是不是王弗临死前的安排。
大宋女子十四可嫁,按眉山风俗,八娘十六岁嫁程之才、王弗十六岁嫁苏轼、二十七娘十五岁嫁给苏辙,自己更是六岁定亲。
王闰之已经二十一,是乡下老姑娘了,按理说苏轼如今文名日盛,好亲事多的是,却自作主张取了比自己小十二岁的王闰之,苏油不知道是不是他对王弗有过什么承诺。
如果是这样,只能说王弗眼光独到,因为王闰之对王弗生的苏迈,行同己出。
王闰之也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和自己同龄的小幺叔,眉山青神,甚至整个蜀中,西南,将小幺叔描绘得神仙下凡一般,如今一见,却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弱冠青年。
苏轼带着王闰之规规矩矩见礼:“侄儿携新妇,问小幺叔安。”
苏油吓了一大跳:“你什么时候讲规矩了?”
苏轼再次躬身:“父母见背,你就是京城里不多的长辈。”
苏油不开心了:“天下岂有拘礼苏子瞻哉?!”
苏轼顿时哈哈一笑,挺起腰板得意对王闰之说道:“怎么样?我说明润必定如此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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