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核心成员,渭州乡勇的军事素质相当可靠,至少比大宋各路厢军厉害多了。
指挥,节级,什,伍,斥候队,都是乡勇自行选举声威颇重的汉子担任,每人还配了一个工作队成员,负责解释军令,监督执行。
工作队成员平日里深入田间地头,帮渭州各乡获得了大丰收,平日里还要负责指导生产,宣讲政策,乡间零售,疾病救治,照顾老弱,以及物资收集和调度。
渭州千年来就没有经历过这么细致的管理方式,加之去年洗劫之后,豪强地主被西夏人清扫了一大片,死的死逃的逃,工作队作为小苏探花的代表,自然而然就替代了乡绅的位置。
都是热忱明理的热血青少年,不但成为了乡民的主心骨,还成为了乡亲们的宠物。
热情推动效率,李若愚骑在新换的大马上:“谁说我大宋军事不振来着?这民心渴用,军心渴战啊……”
“监军你想太多了吧?”阿囤元贞一瓢冷水就泼了过去:“换一个官试试?看乡亲们还去不去救?”
李若愚:“……”
路过乡村,先期到达的工作队成员,已经组织好物资,在路边等着了。
辎重队留在了后方,组织运输,其余人继续前进。
冯里正不住地拱手:“儿郎们,一定要把小苏探花救回来啊……那是我渭州的福气啊……可不能叫夏狗给祸祸了……多拿俩鸡蛋,还有卤牛肉!吃了才有力气跟夏狗们干!”
这支由士,农,工,商,蕃,夷组成的奇怪队伍,其行军速度还非常的快,一日六十里轻轻松松,只用了一日,便进抵陇关。
陇关守将是种诂手下,一见这生力军都吓着了,这都没有军报啊!
阿囤元贞上前:“渭州义勇,前出囤安寨救援,请守将开关放行!”
守将觉得贼不靠谱,可是一验关防引信,特娘样样都是真的!
连最新款式的监军都在里头,高配!
赶紧放行。
……
囤安寨,寨外尸积如山,西夏人还在忘我进攻。
寨子弩箭和石弹似乎无穷无尽,用郭隆的话说,谅祚小儿敢拿命来填,老子们就敢收!
西夏人已经意识到不对了,他们都被这卑鄙奸险的苏探花骗了。
之前一切的一切,交易,佯攻突进,逐渐回撤,粗糙的松木城墙,缺水,主帅怯懦,乡勇不力……都是假的,都是欺骗,就是骗西夏人来强攻囤安寨!
看似软弱的柿子,里边竟然是一个实心铁核!
如今的西夏人,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巨型工程车眼看要完成,谅祚不信,什么土城墙能抵挡住三十斤的石弹的砸击!
梁屹多埋进帐:“兀卒,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谅祚用拳头顶在眉间,闭着眼睛搓揉:“怎么?快没粮了?”
梁屹多埋有些无奈:“兀卒,我们已经攻伐三个月了。”
谅祚叹气道:“不拿下囤安寨,这把就亏了啊……苏明润,小看他了。屹多埋,你说景宗在此,他会怎么做?”
梁屹多埋说道:“攻城本非我夏军所长,若景宗在此……兀卒,如今骨干未失,景宗可能会诈败,将宋军从寨子中吸引出来,然后利用骑军在野外歼灭之!”
这时候,帐外又进来两个人,一位红头发绿眼睛,一位棕色头发蓝色眼睛,头上包着头巾,身上是长到膝盖的褂子,下身是宽松的白色长裤。
两人给谅祚深鞠一躬,其中一位说道:“年轻英俊的汗王,你要的大攻城机已经造好了,随时可以投入进攻。”
谅祚说道:“来自西方的学者,你们的知识让我惊叹,库罗,艾尔普,请问你们的大投石机,能够击垮宋人的寨子吗?”
库罗再次鞠躬:“宋军的首领,非常伟大,他建立的城堡,还有战壕,让人以为欧几里得的灵魂来到了东方。”
艾尔普也跟着说道:“不管是空中还是地面,都充满了让人仰慕的几何美感。不过非常惋惜的是,以松木为架构的城堡,不管其数学原理是多么的精妙,都无法抵挡大投石机的攻击。”
谅祚说道:“有劳两位学者,你们下去休息吧。”
两人施礼下去后,谅祚对梁屹多埋问道:“地道挖得差不多了吧?那明日辰时,我们开始进攻。”
……
苏油在指导厨子们煮羊肉:“羊肉要剔得净,切得小,煮得烂。营养多在汤里,然后汤和肉分装。”
“这样能保证饮食营养,分配均匀,吃得更快。我们麻烦一点,士兵就方便一点。对了,盐不妨稍重一些,如此不会乏力。”
见到种谊过来,苏油问道:“地道挖得如何了?”
种谊反问:“我们的还是他们的?”
苏油没好气:“两边的!”
种谊说道:“他们停工了,监听小组用大缸监听动静,估计明天就要挖通。”
苏油笑道:“那好,那我们明天起早一点,吃得饱饱的,辰时,送西夏人一个大礼!”
……
傍晚,渭州乡勇在离战场十里地的一道山谷中过夜。
黄土高原沟壑纵横,这地方是一位老乡放羊的时候发现的,离囤安寨只有薄薄一道梁子,却非常隐蔽。
阿囤弥严禁用火,因此大家都就着凉水吃干粮。
斥候回来了:“禀告将军,监军,夏狗就在梁子背后,属下没敢过于靠近!”
阿囤弥说道:“知道了,元贞,安排好警戒,顺便在山梁上堆放柴薪,明日辰时太阳一出来,我们便烧起狼烟,告诉明润我们到了!”
这一夜特别的安静,三方人马都害怕发出一丁点声响和亮光,全在紧锣密鼓的布置。
铁鹞子除了是重骑兵,下马换甲,一样能当重步兵使。
因为身强力壮杀伐凶狠,故而常常担任着攻坚的狠角色,先登的城池上,经常是他们和步跋子的身影。
连日攻防,囤安寨的箭雨日见稀疏,有了带顶战壕的掩护,西夏人的损失小了很多,不过从地下通道出来再进攻,变成了无形的添油战术,战果没有丝毫进展。
如今到了好钢要用到刀刃上的时候,大投石机造成,谅祚决定对囤安寨发起最后最强大的一击。
就算失败,一样可以安然远遁,夏军也从不以撤退为耻。
铁鹞子三千人,共分十队,隈才浪罗、细母屈勿是其中两名队率,如今他们就连同自己的属下们,躲在臭气熏天的坑道内。
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跋山涉水纵掠如飞的步跋子,谅祚将自己的一半精锐,都压在了此次进攻上。
头顶木头缝隙里透出星光,隈才浪罗直起身子,尽量将鼻孔抬高,呼吸着相对清新的空气。
渐渐的,天色从漆黑转为深蓝,起风了。
风来自地面,很细微,很轻,连狐皮领子上的细毛都难以吹动。
可是一转眼,小风就变成了大风,沿着通道迎面涌来,和它一起到来的,还有一种奇怪的挥发性气息和通道前方传来的恐怖绝望的惊呼!
水!好多好多的水!转眼壕沟变成了水渠,而且越涨越高。
紧跟着,凉风变成了热风,无数向出口涌去的人被更多的人拥堵了回来,似乎前边有什么比淹死更可怕的怪兽一般。
再一转眼,风变成了炽热的红色火光,拥挤的坑道内,一条火龙直窜过来,将前方恐怖挣扎的军士变成了一支支自动挥舞的火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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