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天色已暗,这个老僧打着一个灯笼,那烛火在黑暗中还是很引人注意的。
陈玄奘仔细打量着这个老僧,看模样似乎已经有七八十岁的高龄了,满脸皱纹,只是他的身躯看起来一点也不佝偻,脸色也给人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
简简单单的一件青布袈裟,看起来似乎洗过很多次了,都有些发白了,一双芒鞋看起来也很破旧的样子,不过,最让陈玄奘注意的是这个老僧,虽然打着灯笼,可却是闭着双眼走路。
“大师你好……”,看着这个安静祥和的老僧,陈玄奘想了想,走上前几步,开口打招呼说道。
“阿弥陀佛,施主你好”,闻言,老僧的脚步停顿了下来,开口答道。
“大师,你这是要去何处?”,看了看这老僧真的是闭着双眼,陈玄奘开口问道。
哪有这么闭着双眼走路的?就不怕迷路吗?
“来来去去,都在这方天地,哪有彼此之分?往去处去吧,一切随缘”,对于陈玄奘的话,这个老僧的脸上带着一缕平静的笑容,开口答道。
“呃……”。
老僧的这个回答,让陈玄奘微微怔了一下,再看看老僧闭着的双眼,道:“那么大师,你走路为何闭着双眼?难道不怕迷路吗?”。
“贫僧修行的乃是心眼禅,抛却肉眼凡胎,以心眼看整个世界,试问,若是心眼都会迷路的话,肉眼岂会不迷路?”,对于陈玄奘的问题,老和尚屏声静气的答道。
也不知道这番话是否意有所指,总之,对于他的这番话,陈玄奘感觉到触动很大,用心眼都看不穿的话,肉眼凡胎岂会不迷路?
迷路,这个词似乎有其他的意思,陈玄奘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经历。
自己可曾迷路了?这一想,陈玄奘竟然仿佛痴呆一般的耸立着。
“阿弥陀佛,肉眼凡胎,晦暗不明,看不真切,迷路在所难免,只要能擦亮眼睛看清楚自己想要走的路,回头就是岸”。
似乎看不到陈玄奘这边发愣的样子,老和尚开口说道,这番话也打断了陈玄奘脑海中仿佛浆糊一般的思绪。
被这老和尚打断了思绪,陈玄奘似有所得,可具体得到了什么,自己却也是莫名其妙的。
看了看老和尚手中的这个灯笼,陈玄奘道:“那么,既然大师你修的是心眼禅,已经抛却了肉眼凡胎的话,那么为什么又打着个灯笼呢?”。
“阿弥陀佛,灯是为了燃烧自己,照亮他人,我虽闭了肉眼凡胎不再需要灯火,可是,芸芸众生却需要”,对于陈玄奘的话,老僧开口答道,话语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禅机。
咕噜噜……
只是,这个老和尚的话才说完,突然,肚子响了起来。
这样的情况,让陈玄奘不由得笑出声来,道:“大师,我看你也饿了吧,要不?上我家吃饭如何?”。
“那就有劳施主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老和尚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倒也没有拒绝,旋即跟在陈玄奘后面,回到了他所在的小山村。
村里的村民们倒是很热情的样子,来来去去的人也都和陈玄奘开口打招呼,显示出他在村子里的人缘还是很不错的。
看着陈玄奘带了个老和尚回家,段小姐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恰好中午的剩饭剩菜还不少,勉强倒是够三个人吃的。
陈玄奘对于这么一个看起来和善的得道高僧还是很敬重的,饭桌上的时候,两人聊起佛学的问题,倒还真的是气氛浓烈,甚至很多陈玄奘一直都迷惑不解的问题,老和尚居然也能娓娓道来,这让陈玄奘更是钦佩。
只是,就当这个小山村的众人,都在吃晚饭,黑夜中的山村显得很静谧的时候,突然一道尖叫声响了起来:“有山贼来啦”。
叫喊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听到这样的动静,陈玄奘等人跑出了屋子。
果然,看到几十个山贼盗匪,骑着烈马,手中握着钢刀挥砍着,没有丝毫留情的意思,一个个村民们惨叫着被斩杀,冷血无情。
眼看着这些山贼们凶悍无情的样子,陈玄奘和段小姐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了。
尽管龙珠体系的力量都被东方玉收回去了,可陈玄奘的格斗能力还是很不错的,毕竟他本身就是驱魔人。
那段小姐当然更强了,她的能耐就算是在驱魔人当中也绝对是一流的身手。
但是,这山贼的头头,居然实力非凡,操控者刀在空中飞行,手段倒是和空虚公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即便是陈玄奘和段小姐两人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斗了片刻之后竟然败下阵来。
眼看着陈玄奘和段小姐败下阵来,另外一边有个小男孩就要死在钢刀之下的时候,这老和尚却是突然冲了出去,将小男孩抱在怀里。
不过,老和尚自己的背后也被划了一刀,鲜血长流不止。
“阿弥陀佛,施主,何必妄造杀孽呢?”。
自己的后背被砍了一刀,可这个老和尚却似乎并没有感受的样子,反倒是屏声静气的对山贼说道。
“哟呵?这里倒还有个瞎眼的老秃驴啊,倒真的是大慈大悲呢”。
看着这个老和尚的模样,旁边的山贼头目倒是有了些兴趣的样子,笑着说道。
“大师,你快跑,这些山贼很厉害”,看着老和尚被砍了一刀,居然还不跑,想要感化这些山贼的样子,旁边的陈玄奘急声叫道。
“阿弥陀佛,老衲并非瞎子,只不过修行心眼禅罢了,施主,所谓放下屠刀,立地……”,双手合十,老和尚宣了一声佛号,耐着性子说道。
“不要那么多废话!”,只是,老和尚的话还没说完,这个山贼头目就是毫不客气的挥手打断了他,道:“心眼禅?我倒是听说过,很好,既然你老和尚慈悲为怀的话,那么你就睁开眼睛如何?睁开眼睛的话我就放过这些村民怎么样?”。
这山贼头目的话,让老和尚沉默了。
多年苦修,心眼禅都不能用肉眼凡胎去看这方天地,否则,一旦睁眼,多年的修行都将毁于一旦。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们这些秃驴真的有那么慈悲呢,原来到了自己身上,也不过如此啊”。
看着这老和尚不说话了的样子,为首的山贼头目忍不住大笑出声,其他的山贼们也是此起彼伏的讽笑出声。
“阿弥陀佛,希望施主说话算话”,然而,就在此刻,老和尚却突然开口了。
他的话让那些山贼们的大笑戛然而止,旋即,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只见老和尚的眼皮子微微颤了颤,然后,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眼神显得有些浑浊,看来的确是多年没有睁开过双眼的缘故。
“你……”,那山贼头目,显然没想到这老和尚居然真的会睁开双眼,让多年的修行毁于一旦,有些愣住了。
只是,这山贼头领旋即却是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道:“这不算,如果你这秃驴不睁开双眼的话,你也死定了,你这睁开双眼不是为了别人,也是为了你自己,这不算!”。
看着老和尚因为村民们,睁开了双眼,毁了自己心眼禅的修行,陈玄奘心中触动很大,但是此刻听到这个山贼头目居然反悔了,忍不住高声叫道:“你说话不算数,这位大师已经睁开双眼了,毁了自己的修行,你居然出尔反尔,你还算什么英雄好汉?”。
“哈哈哈,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我只是一个山贼而已”,只是对于陈玄奘的大脚,这个山贼却不以为然的样子。
说话间,他手中的钢刀飞了起来,悬浮于半空中,看模样就要驱使着自己的刀大开杀戒的样子了。
“阿弥陀佛,施主认为我睁开双眼,并非是为了救人,只是为了自救而已,既然如此,那我就证明给施主看,我睁开双眼并非是为了自救如何?”。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睁开双眼的老和尚开口说道。
“哦?你如何证明?”。
听着老和尚的话,山贼头目的动作倒是停顿了下来,好笑的看着这个老和尚问道。
没有多言,老和尚伸手入怀,旋即掏出了一柄小刀,看着这个老和尚的动作,几个山贼都有些警惕。
噗嗤!
鲜血四溅,只见老和尚居然将这柄小刀直接捅进了自己的心口。
鲜血从老和尚的嘴角溢出来,只是,他的表情却依旧慈眉善目的样子,看着这个山贼头目,道:“如何?这位施主?现在,你可以履行自己的承诺了吗?”。
静!
这个时候,莫要说旁边那些村民,即便是这些杀人如麻的山贼们,看着老和尚这置生死与度外的行径,也全都傻眼了。
这操控着自己的钢刀,随时准备下手的山贼头目也有些傻眼了,静静的看着和颜悦色,慷慨赴死的老和尚,心神也被震动了。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这山贼倒是将自己的刀收了起来:“好,大师,今日看在你慈悲心肠的面子上,我这就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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