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如烟坐在梳妆台边,任由那些侍女们将她的头发高高绾起,插上光彩夺目的发钗,画眉描唇搽胭脂,淡淡的胭脂香味萦绕在鼻间,香而不俗,郁而不浓。
“王妃真美,怕是这世间的女子难有能与王妃匹敌的女人了。”晴儿诚恳的赞美道,唐如烟小看了她一眼,“晴儿是这世间嘴巴嘴甜的女子。”
铜镜中,一古装美女端坐着,黛眉柔和,琼鼻高耸,樱唇鲜艳欲滴,一双眼睛似是会说话般,真真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摸样。唐如烟伸手摸向铜镜,感觉甚至有些模糊,镜中的美人是她吗?还是一切只是幻觉。
“哼,你们主仆还真会互相恭维。”尖酸的声音响起,莫妍裳摇着她婀娜多姿的腰肢走了进来,看向唐如烟的眼神,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
唐如烟看也不看她一眼,早在她没走进来的时候便已知晓是她了,因为她身上的香味,实在是——“人捧人高,人踩人低。华丽的外表也只不过是一层皮囊而已,内里就不可而知了。”
透过铜镜,唐如烟清晰的看到莫妍裳脸上的怒意,不过这都是她自找的,倘若因为一个她爱的男人受人刁难也就罢了,让她为一个毫不相干的男人受刁难,那就不同了。
“王妃倒是不介意踩我呢。”莫妍裳压下心中的怒意,讥讽道。
唐如烟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还不错吗?至少是个拿得出手的对手,“闲着也是闲着。”
“你——”莫妍裳一张俏脸瞬间变得通红,却仍是压下了心头的怒火。“不知道王妃还有如此雅兴。你们动作快点,时辰马上到了,耽误了事情你们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侍女们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手上的动作更加利落。
“哼!”莫妍裳嘴角牵起一抹冷笑,眼中有一抹恨意一闪而过。
唐如烟微愣,方才她的表情,怎么看起来如此熟悉呢?感觉就像,就像——唐如烟心中猛地一阵,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随即细细观察起来,那张面孔,细看起来,真的是——
这是怎么回事?这世间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吗?
收拾妥当,唐如烟站起身来,在铜镜面前转了一圈,注意的却是莫妍裳的人,不仅相貌神似,体型相仿,目测身高都相同,还真是巧合呢!唐如烟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转头笑对着莫妍裳。
“不知莫姑娘芳龄几何?”
咦?莫妍裳微微一愣,眼中多了一抹得意的神色,“自然是比你年幼,这女人最经不住的就是岁月,就算用再高档的胭脂,脸上的皱纹也是难以遮掩哦。”
唐如烟看了看她,也不生气,人家说的是实话,她现在脸色苍白憔悴,即使搽了胭脂,也难以遮掩,而莫妍裳看起来就比她好太多了,肌肤娇嫩有弹性,看着就让人羡慕。
“呵呵,妹妹说的极是,皮囊终究不能保险,但气质从内散发的,大好的青春年华,也不过短短的那几年时光,对一个女人来说,气质才是一辈子得宠的关键所在。”唐如烟拽了拽身上的衣服,还真是繁琐,大夏天的套了四件,好在面料都很轻薄,不然她一定会疯。
“哼。”莫妍裳冷哼一声转过头去,“时辰到了,还是去前院吧,莫让王爷等急了。”说着径自在前面走了出去。
“这——”晴儿刚想开口,便被唐如烟拉下,给了她一个噤声的眼神后,晴儿撅着嘴闷闷不乐,却没有再开口。
在数十名侍女的簇拥下,唐如烟来到了前院,一路上,习惯了独自行动的她忍了几次才没有挥开同行的侍女们。
前院,六辆豪华的马车依次排开,穿戴整齐的侍卫足有百人,分立在马车的两侧。
江睿轩一身银白色长衫,同色系的束腰,腰间挂了一块呈祥玉,红色的坠子拖拽到膝盖处,自从唐如烟出现在视线内后,便一直盯着她的脸。
唐如烟有些不自在,隔空将心中的不满用眼神投递过去。
“上车。”江睿轩冷冷的道,立即有人掀开马车后面的帘子,请唐如烟上车。“王妃请。”
一丝冷笑浮现在嘴角,这阵仗还真是‘请’呢,不过她也没有别的选择,顺从的走到马车边踩着早已准备好的脚踏板进了车厢,江睿轩也随后跟了上来,唐如烟本能的抬手一挡,“王爷身份尊贵,理应乘坐前面的马车。”
现场的气氛陡然冷下来,从来没有人违拗过王爷的命令,就是王妃,得宠的时候也从未当众拒绝过王爷。
“哇——”响亮的啼哭声响起,莫妍裳立即转身从侍女手里接过孩子摇晃着,嘴里念叨:“看看,连小王爷都看不下去了呢,这大清早的。”
江睿轩看向唐如烟,脸色早已铁青,这个女人的胆子也太大了,“王妃,你还是认清你的身份,这里是王府,王爷最大。”
唐如烟嫣然一笑,丝毫没有退让的打算,“当然,王爷最尊贵啊,臣妾不是说过了吗?所以还是请王爷到前面的马车,臣妾岂敢与王爷同乘一辆马车?”
“唐如烟!”江睿轩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一双眸子几乎喷出火来。
“王爷请。”唐如烟依然笑着,身体挡在车厢入口,没有丝毫妥协的打算,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与江睿轩对视着,让他看清楚她的坚决。
周围静的连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到,众人屏住了呼吸,将头深深低下,气氛压抑的让人呼吸都困难。
唐如烟看着江睿轩,嘴角一丝冷笑蔓延。这样的场合,怕是这个男人人生中第一次经历吧,他脸上的怒意正在一层层的叠加,不出多久,就会爆发,而她要的就是他的怒意,然后一怒之下,取消她同行的命令。重要的人物都离开,对她来说可是个大好的机会。
当然,若是他应了她的要求,她也没什么损失。
江睿轩看着她眼中的坚决,心中的怒意腾腾的往上升,这个女人真是疯了。“来人,送王妃回轩宇居。”
“是。”侍女们立即走过来,小心翼翼的在马车前站好。
“今天可是我儿子的庆生大典。”唐如烟没有动作,冷冷的开口诉说着这个事实。“我这个生母不到场似乎说不过去。”
气氛再次上升到一个高点,众人不禁为如花似玉的王妃捏了一把冷汗,如此顶撞王爷,王妃还真是第一人,只怕是——
江睿轩伸手将唐如烟从马车上拽下来,动作粗鲁以至于她虽有防备,也还是狼狈的跌在了地上,一身盛装被扯的变了形。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将头埋得更低。
唐如烟抬起头,江睿轩则蹲下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唐如烟,本王警告过你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最关键的,应该知道身为女人,哪些是该做的事情,哪些是不该做的事情。”
“是吗?”唐如烟迎上江睿轩的眸子,“王爷不都说过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吗?王爷跟死人计较却是何故?”
江睿轩嘴角狠狠的一抽,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在这样的场合下,这个女人还能如此伶牙俐齿,真是以前他看走眼了,想不到失忆后的她与之前的她如此截然不同。可不管怎样,她是唐如烟,是他的王妃,是他爱过的女人,是背叛过他的女人,这一切,不能改变。
“你的生死,本王决定。”
唐如烟望着江睿轩,冰冷的笑容在嘴角绽放,“王爷位高权重,自然可以只手遮天,不过——有些东西是你永远也控制不了的。”
“什么?”
“生老病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遮得了天下遮不了却是人心。何况,王爷现在只手遮天也怕是无法做到吧。”唐如烟从地上爬起来,被这个男人俯视着,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她讨厌那样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盛装的侍女侍卫们脸上的汗珠开始往下滴。
而两个人,依然谁都不肯让步。莫妍裳看着唐如烟,开始时眼中满是窃喜,这个女人不分场合的顶撞王爷,站在数步开外的她都能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怒意,以王爷的性格,只怕她是凶多吉少。
可是——王爷竟然迟迟没有动作,方才将她动马车上拽下来,看起来力道很鲁莽,可她还是看出他是留了一手的,不然她这会还能好端端的站起来跟他理论。
一股浓浓的恨意自心底浮上来,莫妍裳看着唐如烟,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抱着婴儿的手随即在底下狠狠的掐了一把。
“哇——”响亮的啼哭声再次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乖宝宝,不哭不哭,是不是热坏了啊?”莫妍裳自顾自的哄着孩子,眼角的余光偷偷瞄着江睿轩脸上的变化。
听到孩子的哭声,唐如烟的心本能的跟着一紧,似乎被人用刀子割了一道般,快步走到莫妍裳身边,将孩子接过,凌厉的眼神扫在她脸上,冷冷道:“孩子哭的还真是时候,若我的孩子有什么闪失,定不会轻饶。”
虽然恨极了唐如烟,可这样的场合,尤其是她凌厉的眼神下,莫妍裳识趣的没有开口顶撞,只是扭捏着走到江睿轩身边,委屈的道:“王爷——”
江睿轩岂会不知她的小动作,不过——他倒是看到了唐如烟对孩子的珍视。“荣锋,小王爷的安危,就由你来负责。”
荣锋微微一愣,言语中有些犹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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