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妖闭目想想,问道:“老祖,为何说俺这神通,将隔代仙种激成灵根的本事对老祖反是大害?”
西望瞪眼道:“天界仙种,本身兼具灵根、灵药两者之能,效力还更强十数倍,才能让天界仙灵之气万万年不少反增!但这地界凡间的植株,道不能全,最多只能占一项!老娘那母树,正因此才水土不服!母树把自身仙灵之气一分为二,就是把成灵根之能抽走!若将老娘本相又激成灵根,是要老娘的命?这地界,能对隔代仙种有效的本事少有,往后你神通收放自如、可随意取妙用时,多半就能治老娘本相!”
“地界的木妖,成妖后又结出灵药的可谓少之又少,因那要耗本体灵气,老娘因残余的母树气息散溢,每隔些年,必要结出灵桃,折损去灵气无数,随修为深,灵桃还会晋级,搞它个锤儿,已从不入流桃结到玄中品哩!拖累死老娘,若不是天生寿命长,险些妖祖前就要老死!还想再让老娘本相蕴灵枢去做灵根,再散灵气出去?”
这位圣猿浑家本相结的桃,倒和俺老鹿自割的鹿茸差不多,都是自损,鹿妖不解地问:“老祖结桃损灵气,为何不用别的灵药寻补回来?”
西望夫人摇头:“老娘生来与别个不同,只可自吸纳天地灵气为用,食了别的草木灵药,反倒与本相相冲!”
身为仙种,就各处与凡间的不一般,鹿妖颔首道:“俺得老祖、苦黎老祖厚待,不是个不懂感恩的,待神通有成时,必为老祖将病根儿治好!”
西望夫人颔首,道:“二十一多半瞧出你神通能治老娘的病,待你就厚些,那天杀的估摸也有些明白了,才打发你回来做说客!不想是老娘先走眼,倒放你从眼皮底下跑到西边儿去!”
其实不怪西望夫人之前瞧不出,白鹿妖未将那隔代仙种激成灵根之前,谁也不知他神通竟有这等妙用。
鹿妖趁机道:“老祖,俺老鹿瞧着圣猿爷甚惦记你哩......”
“呸!”西望夫人淬口唾液,觑着他问:“小小妖将,也敢过问妖圣、妖祖的家事?”
鹿妖赔笑道:“老祖自己都说了是家事,一家子......”
西望夫人冷笑两声:“哼哼,老娘孩儿没咧,这家也该破!话已说完,你自回去罢!若不走,就留这边,老娘也许你个妖将山场就是!”
鹿妖忙叫:“还有话说,老鹿还有话说!”
西望夫人眼一瞪:“说!”
白鹿妖忙问:“俺听外间妖怪说,白日里,老祖又打杀了个元婴?”
听他问起,西望夫人哼道:“自称是玄天派的老四,想以孩儿要挟老娘,叫那天杀的莫打杀出来,总不能真怕孩儿受苦,就任他等拿捏,与早年说的可不一样!老娘是随手打杀了,不过瞧着尸身、元婴须臾不见,那厮大道诡异,怕只是假死!”
鹿妖点头记下,怕又要撵他走,忙再道:“那仙桃核七万年的事,也请老祖与俺说一说!”
西望夫人瞪眼道:“后面哪关你事?”
鹿妖腆脸笑道:“俺是郎中哩!问清楚些,指不定与病情就有关,才好根治!”
西望夫人咬牙瞪他半天,然后靠回竹椅上,又有些发呆。
鹿妖耐心等着,顺便在心中组织新一轮劝合的话语。
发呆一会,西望夫人才吐口气出来,道:“罢,你‘瑞’字发紫,或是那应谶的妖,仔细说与你听,但若敢出去乱嚼舌根,那天杀的不收拾你,老娘也要剥掉你一身白皮!莫以为老娘要求治病,便会任你撒野!”
鹿妖忙点头不迭:“老祖放心,俺老鹿口风向来最紧!”
西望夫人道:“老娘被丢到那边,果肉被路过的兽类吃了,初时全无灵智,只是浑浑噩噩,随后发芽生长,头万年都只是凡桃一株,并不出奇,满万年时,隔五年能结出不入流的桃来,才有些小妖来抢摘!”
“如此再过万多年,老娘终于生出灵识,再用千年化成小妖,不过初时胆小,见了妖怪就躲,又怕本相遭难,须臾不敢离左右,等五百年才升为妖丁,此后再不许小妖来摘桃,老娘本相才只结不入流,又几年一熟,挂果不多,倒未有妖将、妖王来抢夺占山,那时那方地界当家的妖圣,还是条老蛇!”
“待本相结出入品灵药,又是两千年,老娘才晋级妖将。此后的三四万年里,那老蛇身死在天劫中,后来海外飞来个老雕占山场,是西边大荒山鱼鹰邀来的,不想大荒山中犀牛晋为妖圣,过来叫老雕分一半地,老雕欺他才新晋,未允他,两边大战,老雕斗不过,逃回海外去,老犀也重伤,鱼鹰又来为难他,只好退回犀牛谷,就是如今的圣犀谷!这边山场空了几千年,黑熊得机新晋为妖圣,倒白捡了山场,改名叫圣熊山。”
“东边今玄天派地界,原也有个妖圣,是头老狮,后来被个光头儿的和尚跑来擒了去,地儿才空下来。”
“老娘晋级实在是慢,见得、听得虽多,又得了母树记忆,胆子还是不大,生怕本相被移动,失去天妖之望,妖王之前,山场一个小妖都没,只是自家种些灵药,应付上门的讨债鬼,此外大都关门过日子,鲜少出门,直到晋为妖王,才点化些草药妖看山,自家出去逛逛。”
“老娘点化那些草药妖,有两个也成就妖王,自出去开山场,不敢不关照老娘,老娘胆子才大了,又游远些。千多年后,远游时撞见个猿妖,天生的异种,才小妖就敢与妖将打架,实在不凡,是这片山上独有的金刚铁臂猿成妖,老娘心头欢喜,想着山上向来只有草药妖,有些清冷,添个猿猴儿也好,就带回来,还给取了名儿,因皮硬,叫做...叫做铁皮!”
鹿妖忙抬头望天,心头只想圣猿这名字取得太有格调了些。
西望夫人瞥见,冷笑道:“那天杀的心眼才针尖大,担山担在此哩,你若胆儿肥,敢笑他名字,回去定被知晓的,自家掂量着些!”
鹿妖忙正襟危坐,心头叫:“俺不笑,俺定不笑!”
瞧他一会,西望夫人再继续道:“老娘本只是嫌山上清冷,不想自带那天杀的回来,没用多久,就把一山草药妖全都带野,把山场都快掀掉,老娘管他,居然就敢还嘴,不打不成,老娘的性子,就是管他和那几个草药妖,才变坏了去,以前可不是这般!”
鹿妖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
西望夫人又咬着银牙,想摸出木杖来敲他一下,又怕禁不住打,真把郎中打死了,自家留下的暗疾再没有指望。
瞧出西望夫人恼意,白鹿妖忙变苦脸讨饶。
好一会后,再讲述往事:“被老娘一顿桃木棍,二十一他们草木妖各个服服帖帖,唯他那性子,打也难打服!其他草药妖寿数到,都老死了去,唯那天杀的和二十一晋成妖王,他两个也出去自开山场,养小妖过日子,老娘晋级太慢,全被赶上!”
“有一日,二十一来对老娘说,要娶老娘做夫人,不想被那天杀的知晓了,也来说,在老娘山场就斗起来,两个都被棍子赶走!”
“此后两个常都来烦,老娘下手重,二十一被打多了,渐渐不再敢来,那天杀的倒打不怕,打了几百年也不回头,老娘想着,那就嫁他罢!”
“老娘乐意了,那天杀的反倒又拿翘,说他洞中已收了好些妖姬,老娘嫁他,须按妖族惯例,产下子嗣才肯立为夫人!真气坏老娘,一顿桃木棍打碎他骨头,只剩几口气,才改口求饶,老娘就叫他把山场搬来过日子,后来把山场改名作猿山,老娘也由他。”
“自老娘嫁给他,又过几百年,他要晋妖祖,老娘把天妖大能传下的凝法相法门传他,他得学时,还在吃二十一的飞醋,叫老娘不许传二十一。”
“他靠这法门凝法相成妖祖,本事大涨,只是惹祸本事也大,日渐不安分,老娘已打不过他,劝又劝不住,怕惹怒圣熊被打死,害老娘守寡,就与他说,他出去再闯祸,那法门老娘就传二十一,或等他被打死改嫁,借着这由头,才拘了他千年性子。”
“待二十一晋妖祖后,那法门已无用,他又想由着性子撒野,还好老娘紧赶慢赶,几百年后总算也得晋级,凭那法门和本相优势,才又压他一头,他打不过老娘,就只能听话。”
“等他七千年前再晋妖圣,老娘本叫他与老熊说说,分一半山场过活就够,又或请老熊改到东边儿原本老狮子地界去,只是两下没说几句,就打起来,老娘本相不能移,想着争到山场也是好事,除了二十一,当时老熊门下还有十来个妖祖的,就出手助他,带着二十一、无冤两个帮忙,把老熊撵到东边儿去,圣熊山才改名圣猿山。”
“无冤原是他门下,那战前就已晋妖祖;虺虺是老熊门下,被打服帖的;磨牙是后晋的;金鬃是外来。”
“你来做说客,后面的事儿也不知道?还要老娘说么?”
没想到还听了狗血桥段,鹿妖忙摇头,道:“从玄天派回来,老祖桃木芯破碎后的事,俺就不知晓了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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