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是否会受伤,自然是不会的,有着他留下的手段在,不会生出别样波折,不过受一番惊吓却是难免。
这也是他想见到之事,毕竟他已经答应阿南要带她走上修行道路,自然就不会食言,这时鬼魂闯入便当做是一场考验,阿南天性纯良有一颗赤子之心,这会让她在修行道路上多走一段路程,只不过修行并不只是一味突破境界,增长修为,更多的是与人斗法厮杀,这是难免之事,世人常说有人地方必有江湖,这话放到修士之间,同样是适用。
他留给阿南的那一块桃木铜镜,算是他现如今杀人所得所有法器中排进前三之物,对于驱除邪魔降服鬼怪有着极高妙用,据说还是仿造一位道教圣人的成名法器,因此不管阿南身上有没有气息存在,是否成为三教修士,只须拿着那一块桃木铜镜,就凭着铜镜本身所散发出的辟邪光华,依着那四只小杂鱼稀薄的怨气鬼气,根本掀不起半点风浪。
许百川站在卧室外相隔不远处的一条走廊,望着门户大开的卧室,隐约能见到其中景色。
与他所设想的没有半点差别,阿南手中持着桃木铜镜,放出清光笼罩住自身方圆,剩下来的四只红衣鬼魂只能凶神恶煞狠狠盯着,做出些恐吓,至于再多的,便是无能为力。
哪怕它们再想将面前瑟瑟发抖的少女吞吃的一干二净,为死在许百川剑下的三十只红衣鬼魂报仇,但他们却绝望发现。
它们跨进不得阿南周围五步。
五步之内有清光,鬼物触碰则是灼伤难忍。
阿南缩在床头一角,紧紧抱着桃木铜镜,眼睛红肿,有泪水在其中打转,只是强忍着不哭出来。
她哪里见过这么凶神恶煞的东西,断手断脚,开膛破肚,满是血腥,在这鬼魂闯进的一炷香之内,她觉得自己如同来到地狱。
满目皆是恶心。
尽管她知道自己处于安全,却仍就免不了担心受怕。
她现在心中只想着一件事,许百川到底有没有听到那一声呼救?
是不是又要再叫一遍?
其实在心中纠结的少女哪知道所期盼的许百川就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
许百川理了理被狂风吹得有些乱的长发,望向卧室之中紧紧缩成一团的少女,微微有些失望,也没太过于失望,毕竟胆量二字,先天可能弱小,但就是能够随着后天锻炼经历变多而逐渐强大。
在义庄的时候,他一开始也是如同阿南这样,甚至他的处境还更加难些,毕竟那时的他只有一把剑,身上没有半点剑气,亦无驱邪法器护身,尽管有着老道士的看管是死不掉,但确实吃了一番好大的苦头,从遇到妖鬼恐惧而逃到杀人无错,任凭浑身沾满血腥而不改于色,各中滋味只有经历过之人才会明白。
许百川仰起头,看着已经快停下的大雨,轻笑一声。
只有他一人听闻。
随后,他便提了提一直握在手上的秋风,跨出走廊,站在卧室门口。
深吸一口气,一剑递出,四只还未反应过来的红衣鬼魂便魂飞魄散,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
站在床前,看着仍然在低着头的少女阿南,许百川轻声道:“你其实不必这么害怕,它们只是稍微有些实力,装神弄鬼恐吓普通人还行,但你手上有着法器,它们面对你亦是没辙。”
话语落下。
阿南便猛然抬起头,积蓄已久的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
有轻轻啜泣之声传出。
许百川扯了扯嘴角,听着哭声,便觉得有些头疼,相比于如何让阿南不哭,他更宁愿与一只妖物打上三天三夜。
女子在他心中,其实不比妖魔鬼怪差,甚至还要更为严峻一些。
毕竟妖魔可以用手中剑应对,女子则是让他束手无策。
总不可能也用剑吧?
许百川沉默不语,转过头看向另一边,任由阿南施为,总不能哭上一晚上吧,总会停的。
见到许百川无动于衷,阿南便停止哭声,红肿眼睛带着疑惑,心想着这很不对啊,为何许公子不来安慰,难道阿花姐姐说的都是假话不成?
阿南微微低头,轻声道:“许公子,镜子还给你。”
说完,便递出手中紧紧握住的镜子。
许百川没有去接,只是让她自己收好,说是送给她的一件礼物,以后跨上修行道路还用得着。
阿南抿了抿嘴,不好说些什么,只能轻轻说一声谢谢。
虽然现如今还没有跨上修行道路,但她知道,手中这枚铜镜价值肯定不菲。
最起码要比那张地契值钱。
事情都已经处理完,府中已经没有其他诡异东西存在,许百川将秋风收回,说了声好生休息,便踏出卧室,顺带关上房门,只留着阿南一人。
望着偌大的卧室,阿南吞咽了一口口水,皎好面容紧紧皱起,抱着桃木铜镜,哪怕知道已经不会再走出诡异东西,但依旧止不住害怕。
恐惧留在心中,想要去除便有些难。
许百川走在月色笼罩的走廊上,静静看了一会儿雷声停歇乌云散开的夜空,此时因为不是十五,天上的月亮便已经没有这么圆,隐隐约约显现缺出半个角,而在明月身旁,则稀稀拉拉点缀着几颗不怎么亮的繁星。
这位年轻剑修,靠在栏杆上,忽然叹出一口气,轻声道:“景安镇地处繁华,人道气运浓重,其中必有修士,莫说是亡魂兴风作浪自成一处,就算是妖物也不敢在此多做停留,而这三十四只鬼物却不曾有被人道压制的模样,亦无巡查天下降妖伏魔的三教修士来此,先时还有些疑惑,现在倒是清晰明朗,朋友好手段呐!”
话语落下,伴着淡淡月色,庭院中便忽然出现一道身披黑袍全身笼罩在阴影之下的人影,让人察觉丝毫不觉得突兀,好似这一道人影一直以来便存在在那里。
黑袍人影感慨道:“不愧是年轻剑修第一人,实力雄厚,这三十四只鬼物虽说不大中用,但结合在一起也别有一番天地,竟然受不得你几剑,这我倒是没有想到。”
许百川轻笑道:“一路尸山血海走过来,也该有这番实力。”
黑袍人也没有接话,只是大笑一声,随后便停息。
两人皆是沉默不语。
最终还是黑袍人影按捺不住率先开口。
“你的剑很强,我比不过你,因此我不是来找你麻烦。”
许百川神情平静,道了一句他知道。
其实他早就发现一直潜藏在暗处的黑袍人影,只是黑袍人影没有对他出手,他也不会自找麻烦,虽说他不怕麻烦,虽说他杀黑袍人也只是几剑的事情,但能省一点事,便省一点事。
黑袍人影沉默片刻,再次开口。
“你坏了我的布局。”
许百川哦了一声,不置可否,黑袍人影布局如何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这一处地方是他买下来用作居住,那其中就不能有任何诡异东西。
黑袍人影面色温怒,面色有些难看,只是在黑袍笼罩之下显现不出。
许百川看向黑袍人影,平静道:“可还有事要说,若是无事那便离去,夜深了,这里不大欢迎你。”
黑袍人影再次沉默,静静在庭院中站了片刻,没有太多其他动作,只是在快要离去之时从身上拿出一块东西放在地上,随后便消失不见。
伸手将地上东西摄过的许百川皱了皱眉,看着手中刻着骷髅头模样的令牌,微微叹出一口气。
这令牌他认得,在大周天下中有过明确记载,据说是出自一个叫做神安谷的地方,说是神安,其实则不然,其中大多数都是一些九流之士,修行养鬼与僵尸之术,不止被三教修士唾弃,便连山泽野修也不怎么待见这些九流。
现在想来,这处地方是神安谷用来养鬼的一处地方。
只是神安谷已经差不多消失在大周三百年,怎么会在这处小镇重新找到痕迹?
望着重新下起的大雨,许百川一把将手中令牌碾碎,信手一扬,抛入雨中。
想不通,干脆不去想。
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又不是什么太过困难事情。
杂修而已。
离开走廊,随意走进一处房间,将随身携带的被褥从锦绣袋子里拿出铺好。
这位在山中雨打风吹许久没有睡过安稳觉的年轻剑修,刚躺在床铺上,才闭上眼睛没多久,便很快沉沉的睡去。
一夜平稳。
直到天明时分被阿南咋咋呼呼的呼喊声叫醒。
整理好衣物,打开房门,看着一脸焦急之色的阿南在走廊上走来走去,许百川微微一笑,出声叫住阿南,问是怎么了。
这话刚开口,阿南便将身子转到他这边,小步跑过来,先是拍着胸脯喘出几口气,方才大声道:“许公子,我们没米了,今天早上做不成饭。”
神情很是认真。
对于这位少女来说,吃什么,真的很重要。
许百川点点头,平静道:“既然如此,那准备一下出去买便是,顺带去为你找个先生教你识字读书,我不可能在这里保你长久,因此你的修行也该提上日程。”
阿南神情雀跃,轻轻呼出一声,姣好面容上满是开心姿色,在许百川在昨夜展露出强大实力之后,她对修行的盼望便越来越重,总想着有朝一日也能达到许百川这种地步,到时候那些妖鬼蛇神也就再也不能欺负她,反倒是要被她打的屁滚尿流。
而这一切的前提,便是读书识字。
两人住在这里其实才只是一晚,因此也没什么可以准备,只是各自洗漱了一番,将大门锁上之后,便一身轻巧踏进街道。
虽是清晨时分,但此时街道上已经活泛起来,各种叫卖声连绵不绝,揉杂在一起,听在耳中别有一番味道。
两人在一处面馆吃过早点,休息片刻,便着手开始采购需要用到的柴米油盐,只是那些商家一听到要送到景府,纷纷脸色大变,尽管钱财让商家很是心动,但在性命面前,钱财便显得不提一提,便很直截了当的说不卖了。
阿南嘟囔道:“许公子,他们都不卖,这要怎么办?”
许百川神情平静,轻声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必为此担忧,换个人来买就是。”
阿南点点头,只是脸上还是气嘟嘟的,看来刚才气还没有消下去。
许百川见状,微微摇了摇头,柴米油盐这种琐事大可以让牙人送过来,只需付出一些钱财便可,不必要太过于在意。
他轻声道:“走吧,我们去书院看看,为你找个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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