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九尾猫又问询,孙胜贱贱的笑了一笑。
“并没有什么,只是觉得您绝世出尘,如出水之芙蓉,泥土这种肮脏之物对你来说显然污秽的很,似首领大人这样的人物断然不能沾半分。”
孙胜话说一半,并不完全点破,将话说的云山雾罩点到即止,令九尾猫又感到些许威胁便收住不言。
果真,九尾猫又顿了一顿,看似欲言又止,轻轻将手环抱在胸前。
那手指虽虽显得十分苍老,却自有一种温润晶莹的感觉,令人恍然觉得是一根少女才有的手指。
孙胜补充道:“看首领大人这手指,纤尘不染,洁白非常,绝不是尘世那种沾染阳春之水的人,似首领大人这般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绝代妙人。”
这马屁拍的九尾猫又心里暗爽,她虽察觉到孙胜极有可能发现了她的弱点,但他话里话外无不奉承自己,看那表情又有真诚又有惧怕,跟她手下那些阿谀奉承的妖怪没甚两样,当即将心稍稍放了下来。
孙胜又道:“况且‘鬼夜斩首’之内人才济济,似我等这种微末的实力实不值得一哂,首领大人抬举我才与我说了这么多,小人心里感激。姑获鸟虽身死我等手上,但那的的确确是误伤致死,首领大人心里清楚,自然也不会与我等一般见识,我等在首领大人眼里充其量也只比一条哈巴狗能强点。”
“哦?误伤致死?你且说说姑获鸟是如何被你们误伤致死的?难道你们偷袭她了?”
这话带了三分疑问七分怒气,九尾猫又也很纳闷,这些人的实力却也不俗,但那只在人界法则之下,若是姑获鸟在人界死在他们手上九尾猫又可是一点也不奇怪。
不过,此处乃是妖界,法则与人界不同,他们几人初来乍到,能不能适应妖界的法则还两说,又怎会以己之短攻彼所长,甚至还在无意之间杀死了姑获鸟。
孙胜道:“我那朋友因受不了妖界气息,行将差错坠入魔道半分,姑获鸟大人见我等可怜有心拦阻被一股魔气所侵蚀,这才使得她的实力受损。我那朋友当时失了心智,挥剑乱砍伤了姑获鸟大人,所以说姑获鸟大人是在魔气的侵染之下才死的。”
九尾猫又沉吟良久,似是在思索孙胜的话,他这话本不合乎情理,但听来又找不出明确的问题。而且她亲自到姑获鸟身死之地查验,那里却有一股魔气可见孙胜所言不虚。
只不过,以姑获鸟的实力,就算小次郎入了魔道失了心智,又怎能砍死姑获鸟?
她想了想,抬眼向草垫上的小次郎望了一眼,也就这一眼令她心中生出了一些恐惧。
“这、这是?”
她越看心里越觉得惊恐,而且据黑、白两童子回报称,小次郎在失去意识的时候仍可做出攻击,且能以入魔之姿态发出威力无匹的佛门绝学。
峭壁之上的两个掌印九尾猫又是看得到的,那两掌刚猛无比,所留下的掌印也令她触目惊心,这等实力却也令她害怕了起来。
她此来的目的是动了爱才之心,想看看这一行人的深浅,能将‘六侍从’跟鸦天狗接连打败的人确是一等一的大才。
孙胜尽说些贬低自己的话一来是给足了九尾猫又面子防她出手,二来是想敲山震虎,让她心里产生一些恐惧,显然这两个目的孙胜都达到了。
九尾猫又心想:“这两记‘如来神掌’的的确确货真价实,换作我来也未必能够抵挡,既然对方给足了颜面我也不好发作,况且有青坊主要与那人生死相搏也可为我试探深浅。”
想了这些,九尾猫又便又拿捏起那不可一世的姿态,使出一分妖力给了孙胜一掌!
这一掌他随意而出,却也打的孙胜口喷鲜血。
并且九尾猫又攻的突如其来,待笕十藏和安倍玲子反应过来已然来不及了,一瞬间九尾猫又抽身而去,站在了青坊主面前,令二人想出手也出不了。
孙胜连点了自己几个穴道,伸手止住安倍玲子和笕十藏,喝道:“你们别胡来!”
他随即又向九尾猫又鞠了一躬说道:“多谢首领大人手下留情!”
九尾猫又冷哼一声并未睬他,右手一伸在青坊主脸上打了两个巴掌,这才长舒一口气,折回到车里。
不多时,那只白狐传话说道:“转呈首领大人的话,青坊主这混蛋赶紧跟我好好修炼,你要是丢了‘鬼夜斩首’的人,小心我手下不留情!”
青坊主千恩万谢,狠狠磕了一个头回道:“是!多谢首领大人提点!”
不多时,小车之内鼾声又起,四个素衣白裳的少女互相看了一眼,又变作白狐拉着小车向‘皇天城’跑去。
青坊主目送九尾猫又远走,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身上尘土,又心无旁骛的侍弄起花草。
孙胜松了一口气,缓缓站起了身走到笕十藏和安倍玲子身前说道:“还好还好,有惊无险。”
“可你……没有事吗?”笕十藏问道。
“以她的功力,就算使出两成功力也能将我瞬间抹杀,而我只是受了轻伤吐了点血,你说我有没有事。”
安倍玲子惊道:“她竟有这般实力?!!那我等如何应对?”
孙胜羞愧道:“先前我还以为能够舍自己一命为你们拖延一些时间,现在看来这想法有些太过自不量力,她既然没有动手咱们也不能跟她撕破最后一层脸。”
孙胜的实力安倍玲子是清楚的,连他都这么说,那他们这一行的实力断然没有阻止九尾猫又的道理。
她想着想着,忽然面上露出一抹决绝之色,“看来紧要关头只能将那‘杀狐术’使将出来,召唤安倍晴明的十二式神与之对抗。”
孙胜和笕十藏看到了安倍玲子的神情,心中俱都忐忑不安,他们明明做好了护佑众人周全的打算,可直到九尾猫又亲临才知道实力差距悬殊的如同星辰与尘泥,二人心中虽极不想安倍玲子为他们博命,可此时此刻却又不约而同的发不出声来。
也许这便是他们的软弱,他们在绝境之时总想去抓一颗稻草。孙胜也好、笕十藏也罢,就算他们有多么要强又有多么的好胜,那也仅仅是在绝境之时做着一丝挣扎,到头来还是希望由别人挽救他们。
这也是他们跟小次郎最大的不同,小次郎虽会为了朋友们瞻前顾后甚至畏首畏尾,可真到了紧要关头,生死之际,那便是他博命的时候!
他从不依赖别人,宁舍自己一命又有何妨?不过是死罢了。
也正是这种血性与破釜沉舟的勇气,才让他在多次拼斗之中取得胜利。活下来根本不是小次郎考虑的到的事情,他考虑的是如何用自己一命杀死对方。
孙胜运气缓了一会儿后便抱起结衣将他与小次郎等三人并排放在草垫上。
他为结衣诊了诊脉,没诊一会儿便已明了,“看来是吓昏头了,胖阿姨真是。”
他随口嘟囔了一句,只听一个虚弱的声音悠悠道:“总叫结衣胖阿姨,小心她一会儿起来打你。”
孙胜转头一瞧,竟是秦瑶率先醒了过来,这的确是令他振奋的事,立即侧过身子替秦瑶诊了脉,抱着她笑道:“太好了,只是身体有点虚,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孙胜……你、你轻点,抱得我太紧了。”
孙胜尴尬的笑了笑,回道:“是是是,小姐姐对不住了。”
这时新救的那个女子也醒了过来,她呆呆地望了一会儿陌生的天棚,又细细感受着枯草垫上的柔软,狠掐一下面庞之后终于确定了自己没死。
她转头看向众人,只见秦瑶、安倍玲子、笕十藏、孙胜,四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自己,顿时愣了一愣。
秦瑶道:“好妹子,你可算醒了。”
新救的女子望着秦瑶的脸,忽而哭了出来,一把抱住秦瑶啜泣道:“谢谢你们,谢谢!”
古人云人有四大喜,‘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秦瑶、孙胜跟新救的女子同来自大明,在这里遇见却是说不出的缘分。
秦瑶被她情绪所染,竟也哭了起来。
孙胜说道:“行了行了,你们俩别哭了,你们无碍是好事,怎么弄的跟生离死别似的。”
新救的女子擦了擦眼泪,跪了下来冲着四人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小女子名叫杨依依,本是一个不干净的人,一日被一群倭寇掳至船上,风雨飘零了不知多久,又遇到一个妖怪。小女子本想自行了断,谁知那妖怪不知施了什么妖法竟令我一直昏睡,方才众人救小女子脱离苦海,实无以为报,今生当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杨依依本是富商所豢养的‘扬州瘦马’,为了满足他们变态的嗜好不仅会许多花样,于琴棋书画也是略有精通,故而说起话来文绉绉的。
孙胜和秦瑶久居日本,说起话来并不咬文嚼字。
秦瑶扶起她来说道:“哪里话,咱们都是流落在这的苦命人,有什么谢与不谢的,都是分内的事。”
孙胜附和道:“就是就是,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咱们可是老乡见老乡啊。”
秦瑶道:“敢问妹妹是哪里人?”
杨依依道:“我也说不清究竟算是哪里人,我父亲早丧,母亲带着我兄妹俩四处漂泊,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后来母亲染了重病,为了给母亲买药我便将自己给卖了!”
她身世十分凄苦,此间说起来泪水又止不住的流淌。
秦瑶也心念于此,不禁也落下了泪。
杨依依继续道:“我本将自己卖到一户人家为奴为婢,为成想那家主人竟瞧我有几分姿色强占了我,后来又为了巴结东厂的一位公公将我送给了他……”
孙胜一脸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惊愕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
杨依依提起自己伤心事,止不住的哭泣,已经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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