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什么人便用什么方法,这个穿着道袍的僧人极其会拿捏人性。
对于安倍小三这种人,以家人或朋友性命要挟是一点用也没有的,所以需要以他自己的身家性命相威胁。
而对于茨木童子,你就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就范,若用亲人朋友的性命相威胁他反而会束手束脚。
不论这个穿着道袍的僧人用什么样的手法都离不开对人性的了解以及强大的实力。
其实以他的实力完全没必要如此逼迫安倍小三和茨木童子,他好好的说他俩未必不能答应,而且他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这么做无非是出于有趣罢了,漫漫人生无聊的紧,找点乐子才能让自己的生活变得鲜活。
“茨木童子,你是选择拼了命救你的下属呢还是选择逃跑?”
“跑?笑话,我何曾跑过?”
“也对,是我问错了。这么做可一点也不好玩,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你亲手杀了你的下属,一个是我杀了他你选哪个?”
茨木童子愣了,他实在想不到这个慈祥温和的僧人居然会想出这等魔鬼般的想法。
只听他又道:“你也可以过来与我拼命,只怕……你还没过来你的下属就被我捏死了。”
“什么?!你心肠怎会如此歹毒?!!!我他娘的跟你拼了。”说罢闪动身形便向那僧人攻来。
那人心道:“倒是不糊涂,左右是个死不如拼出一线生机,不过这就不好玩了。”
他想了这些旋即狠捏一把大天狗的脖颈,脖颈被他捏的“咔咔”直响。
大天狗痛苦难当脸色瞬间变得血红,不过他仍旧一声不吭,宁肯死也不肯漏出一丝痛苦之态!
那人看了看大天狗心中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毕竟在这个战乱的年代有这等傲骨的人着实少的可怜。
不过越是有傲骨的人越是想看他摇尾乞怜,这的确是世上比较有趣的事情。
那个僧人的心思的确恶劣的很,他曾逼的一个贞妇堕入青楼、也曾逼的一个孝子杀了父亲、更逼的一个男子亲手将自己的爱妻送到别人的床榻。
也许他要摧毁这个世界上一切善良的品格,亲自看着那些高尚的人堕入泥潭才会觉得快乐。
他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这下大天狗连喘气都难了,他看向茨木童子,果然停在了那里再也不敢前进半分。
茨木童子牙齿咬得“咯咯”直响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大天狗拼出一口气回道:“没事!死不了!首领,给我报仇!”说罢两手使出全力向自己头颅戳去。
那僧人笑道:“性子倒是刚烈的很,眼见自己活不成了不想拖累别人是吗?可你也不瞧瞧是落在谁的手里。”言毕,忽而将大天狗仍向空中,两手轻轻一折,折断了大天狗两臂。
“我不让你死,你可死的成吗?”
大天狗已经绝望了,他自己身死不要紧可累的茨木童子也逃不掉便可成了‘百鬼夜行’的罪人了。
自酒吞童子死后‘百鬼夜行’众多妖怪们变成了无主之人,组织内各个大妖都对首领这个位置念念不忘,要不是茨木童子力挽狂澜拉拢多数派打压少数派再次统一了‘百鬼夜行’,这个组织可能就此散了。
这也是为什么茨木童子会得罪其它两方妖怪实力的原因,毕竟那些想要争夺‘百鬼夜行’首领位置的人,或多或少都会与‘圣手罗刹’和‘鬼夜斩首’有些瓜葛。更有甚者,在茨木童子当上首领之后,这些人抛弃‘百鬼夜行’加入了这两个组织。
大天狗看向茨木童子心里已有了决断,他万万不能让自己的首领就此陨落。他抛弃了所有的自尊所有的骄傲向那个僧人说道:“求……求你,饶了我吧。”
那个穿着道袍的僧人听了这句话后笑了,笑的十分畅快,他玩了这么久终于听到这个桀骜到天上的人开口求饶。
他说道:“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既然已经求饶我便饶了你们吧。”
说罢将大天狗仍在地上,空出右手伸进道袍拿出了两颗药丸说道:“这里有一颗毒药、一颗补药,吃了毒药的全身犹如万蚁啃食不多久便会死去。反之吃了补药的人不论受了什么样的伤都会恢复,甚至还有增进功力的效用。”
大天狗道:“毒药给我!”
那人道:“这个我说了不算,得你们两人商量,商量好了以后我再给你们。”
茨木童子说道:“你这又是何必?我连自己手下的命都保不了又有何资格当你们首领?!倘若需要用手下命来换我这个首领的命,那我这个首领又当的有何意义?!”
言毕伸出血爪竟停在自己头上,他居然想自杀!
那僧人笑道:“果然你们‘百鬼夜行’的妖怪性子都够烈!”他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着实佩服二人,尤其是茨木童子,他眼见救不了自己的手下竟抱起了先他而去的念头!
那僧人又说道:“你既知你二位都活不了,为何不拼的跟我同归于尽呢?哪怕你拼的身死伤了我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是不是也算为你的手下出了一口气。”
听了这话茨木童子的血爪果然停住了,他说道:“此言不假,如果真能伤你的话我确实想这么做。不过我只比大天狗强上一点,以他的实力尚且如你掌中玩物,我又如何能够伤的到你呢?我只盼你能遵守当初的诺言!”
“哈哈哈哈,你知道的,我这人虽然性子乖戾了些但好歹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放心吧,等逼的那人入魔酒吞童子的我必然会救回。不过……我现在还不想你们死。你要知道我不想你死,你也是无论如何也死不了的。”
茨木童子怒道:“那你究竟想要我二人怎样?!”他实在想不通这个穿着道袍的僧人为何要如此逼迫他们二人,难道真就是闲来无聊戏耍他们一番?
那人自然不会这么无聊,他轻佻的看着茨木童子,仿佛在看一条狗一般。他掷给茨木童子一颗药丸说道:“把他吃了。”
大天狗急道:“你这是毒药还是补药!”
那僧人说道:“毒药,敢吃吗?”
茨木童子欣慰一笑,看来眼前这个僧人虽然歹毒,好歹对自己还是手下留情了些。他拿起药丸说道:“多谢!”随即仰头服下。
大天狗眼看着茨木童子服下了那颗致命毒药,心都碎了,他从灵魂之中发出怒吼大喊道:“不!!!!”
他刚一喊出便觉嘴里一凉,那穿着道袍的僧人将手中另一颗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那补药果然厉害,初入胃里还未化开便已开始发挥效力。大天狗浑身骨骼悉悉作响,不大一会儿被‘拈花指’点碎的各处骨骼便已经开始修复。
可大天狗此时心里有的只是无限的绝望与无限的自责。他多想让茨木童子活下去,又多想替他挡了劫难。那是他的首领更是他的兄弟,眼看着自己的兄弟在自己眼前慢慢死去,这种滋味他这辈子已尝过了一次。
那一次他没法报仇,这一次他绝不会任由这等事在自己眼前再度发生。
他拖着渐渐复原的身躯缓缓地站了起来,运起所剩不多的妖力以生命为代价准备施展出必杀一招与那僧人同归于尽。
只是那僧人根本就没有睬他,在喂他服下药丸之后径直走向了趴在地上疼痛不已的茨木童子身边。
茨木童子还未死,还在痛苦的呻吟,可是他这一招若打下去牵连到茨木童子说不定他立时便死了。
世间的路又很多,能走的也有很多,可谓是条条大路通罗马。而世上这么多的路却没有一条能让大天狗走的通的。
也许有一条,只是这条路的代价有些大。
他收起了自己的妖力,朝着那个僧人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他看着那张慈祥的、和蔼的令人憎恶的脸,突然跪了下去。
就是这一跪,跪碎了他所有的自尊。这一辈子他只跪过四个人——父母和两代首领,人妖两生之中他也从未求过人,而此刻他却要求,求的还是他最为憎恨最为厌恶的仇人!
他说道:“求......求求你,救我首领一命。以后我鞍前马后当牛做马愿服侍在您身侧,只求你,救救他。”
茨木童子想要制止,可他现在痛的连喘息都困难又如何能说得出话。那药丸初进身体便如万蚁噬咬,过了一会身体骨骼与各处经脉肿胀欲裂,就像在细小的血管里放一头大象一般。
可他心里的痛却比身上强烈千万倍,那个满是自尊与傲骨的大天狗居然为了自己向人摇尾乞怜,就算自己因此活了下来又能如何?而且以后大天狗就要在那僧人身边随侍左右,以那僧人的性格肯定会想出比今日更狠辣的招数折磨大天狗。
他使出了极大的力气,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甚至拼了命使出了力气却仅仅是动了动手指。
那僧人轻轻按在他的手上说道:“不要动,动多了对身体不好。”随后又像大天狗说道:“我答应你,不过你可要言而有信。”
说罢一股金光自掌中闪出,刺入茨木童子身体在他经脉各处与四肢百骸游走。不出片刻,茨木童子所有的损耗都修复完全,甚至妖力要比自己全盛时期还要强!
待一切事毕,那僧人居然合起双掌向两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茨木童子和大天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这个恶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兄友弟恭,在这个世上不论是人、神还是妖,能像你们这等肝胆相照的属实难得。我刚刚只是施展了一些手段试探二位罢了,大天狗自不必跟我走,我反还有事相求二位。”
他这话着实令人难以置信,方才那诸多手段居然只是试探?他在试探些什么?
茨木童子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直言便是这么弯弯绕绕的搞出这么些事情,就是想看我们二人笑话不成?”
那僧人十分虔诚的说道:“天降大任,小僧岂有这等闲心。佛门衰微需要你等相助,只不过我佛门不与无信无义之人为伍,适才手段过激还请二位原谅。”
他这话说的虽然十分牵强,但以他实力却没必要说这些虚言。茨木童子和大天狗心中各自思忖了一会,又几次交换了眼神这才信了大半。
大天狗问道:“敢问阁下究竟所求何事?”
那僧人行了佛理道:“阿弥陀佛,小僧曾与茨木童子相约要救你们的大哥酒吞童子,我所求之事便是与他有关。”
大天狗一脸不可置信的看了茨木童子一眼,眼里满是诧异,心道:“首领大人竟与这个人做交易?!”
旋即又向那僧人问道:“既然是救我们自家首领的事我们自然会倾尽全力,你又为何......”
那僧人打断道:“世上最难琢磨的便是人心,若不加以试探保不齐会害了自己。况且我所求之事不光是为了你们,也是为了我自己。”
大天狗还要再问却被茨木童子伸手止住了口,他盯着大天狗的双眼缓缓摇了摇头示意绝不可再问。
他自己想了一会问道:“既如此,就把你所求之事说说吧。”
那僧人笑了笑道:“在救回酒吞童子后我想你们‘百鬼夜行’一起归入我佛门。”
二人又看了一眼,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二人岂有不答应之理呢?而且佛门经常讲劫难等等事情,想来刚刚那僧人的诸多手段便是他们入门所历的劫难。二人心下疑心尽去同声回道:“好!”
那僧人回了一个佛礼说道:“小僧谢过,还有一事需要你们帮助。”
茨木童子回礼道:“大师请讲。”
“有一个人请你们特殊‘关照’一下,这人就是药引!”
小次郎昨夜喝的特别多,就算有孙胜精心调制的解酒汤也还是昏昏沉沉的。他被秦瑶扶着晃晃悠悠的走着,影子由长变短再便长,他还是这幅醉鬼的模样。
结衣嫌弃看他一眼说道:“醉鬼!”
秦瑶说道:“好了,他一向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玲子看着这两人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在他眼里小次郎全然不像是一个主人,倒是跟他们这些下人差不多。
结衣又看了看小次郎,从包袱里拿出一块干饼递给小次郎说道:“看你吐了一天,肚子饿了吧,赶紧吃吧。”
小次郎笑了笑,心里一阵暖流,朋友什么时候都是关心自己的。
玲子瞪着眼睛瞅着结衣问道:“你就给他吃这个?!你身为日本最有钱的人就给你们家少主吃干饼子?”
结衣瞅了瞅玲子说道:“这有什么的,有的吃就好了,你要不要给你也来一块?”
玲子将头一甩撇了过去,她才不信结衣说的那些呢。可当她看向小次郎,结衣说的那些就算她不想信也得信。只见小次郎将干饼咬的“嘎吱嘎吱”响,吃得十分香甜。
她拍掉了小次郎吃得干粮,在地上狠狠跺了几脚将干饼踩的细碎大声道:“你吃什么吃!你家下人那么欺负你你还吃得津津有味?哪有你这么窝囊的少主!”
“我......这......”
小次郎脸上一脸懵,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安倍玲子说,他叹了口气俯下身子捡起地上比较大块的干饼用嘴使劲吹了吹又吃了起来。
“你怎么还吃!不许吃!”又挥手把他手中的干饼给打掉了。这次她踩的更狠了,将掉在地上的干饼踩的细碎。
小次郎气结,推了玲子一把质问道:“你干嘛!?”
“这等猪一般的东西是你这个身份吃得吗?有些人出生就在云里高高在上,有些人天生就该在泥里被人踩在脚下,你这等尊贵身份又怎能吃脚下人的食物。”
安倍家极重身份尊卑,小次郎等人也是知道的。他们跟安倍玲子相处不久,实不知道她居然被影响至此。
其实何况是安倍玲子,整个日本都都是这样。生在云里的人从来不会多看脚下一眼,而长在泥里的人向来都是仰视云端。
孙胜走上前来安慰玲子道:“二小姐不要动怒,佛曰众生平等,人与人之间本就没有何等差距的,有的只是人心的差距。”
玲子满脸疑问的看着孙胜问道:“你怎么说没有差距?天皇生下来就是天皇,臣子生下来就是臣子,又怎么没有差别?”
孙胜道:“所谓天皇不过是众望所归,万众之盼罢了。若有一天人人心里都不认这个天皇那他还是天皇吗?况且就算是天皇也难逃一死,也难逃轮回,所以万物都是平等的。”
玲子似懂非懂的听着,可她的观念根深蒂固又何尝是一时半刻能懂得。
秦瑶走上前来说道:“中国有句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农人们这么辛勤的劳动才种出那么一点粮食,给你们这些地主纳粮后自己就不剩多少了。他们辛苦一年却每天都食不果腹,而你却糟蹋他们辛苦播种的粮食,这么做可一点也不像云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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