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安倍我孙面目,只见他仍旧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缓缓的站直了身子……
孙胜心想,“依照刚刚安倍家这三名弟子的做派来看,他们安倍家估计没什么好人。这人是他们安倍家的管家,肯定听他们二小姐的话,我在此地需得小心防备着。”
令他没想到的是,安倍我孙慢慢走到玲子身前,忽而反手一掌。
“啪!”
一声响亮的嘴巴将玲子扇倒在地,面上仍笑容可掬的看着众人,“家门不严,切勿怪罪,还望大家宽恕则个。”
安倍玲子被这一巴掌打的面目红肿,倒在地上惊恐的看着他,连大气也不敢喘。
这一巴掌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任谁也没想到他会打自己人。
结衣见他言语十分谦和没有争斗之意,况且他如此手段,想来定是个狠辣的主。若是还不知好歹继续纠缠说不定此事便难以善终,倒不如借坡下驴来的好。
她眼珠一转,思忖了许多,对安倍我孙行了个礼道:“我等见你家两个门人虐待这个老夫人,想制止罢了。双方既无新怨也无旧仇,安倍先生又以礼相待,此事就此作罢,咱们各走各的,如何?”
“再好不过,给诸位添麻烦了。”说完他又是一礼,言语更加谦和了。
他又偏过头去对那两个门人说道:“还不快扶起二小姐跟我走?!”
两人一直战战兢兢的看着他,他虽一直笑容满面但言语之中威严甚重,在二人听在耳里犹如晴天打了一个霹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孙大人,求求您放过我,小人们再也不敢了!”
安倍我孙眯着眼睛斜了他们一下,淡淡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切事物回家处置,快把二小姐扶起来吧。”
二人听后面色惨白,彼此互看了一眼,忽而颤颤巍巍的从衣服中掏出一把匕首,竟将匕首捅入腹中。
安倍我孙眯眼看着,任凭他们倒地抽搐,鲜血横流。
不多一会,二人两腿一蹬大气一咽,当场死了。
如此巨变,连小次郎等人都惊讶无比,可瞧向安倍我孙全程之中居然笑脸未变,更让众人心头一寒。
他什么也没说,右手轻捏法决,口中默念咒语,不多时两股幽蓝色的火苗从左手指间悄然生出。
双指一弹,两股火焰缓缓飘上二人尸体,微一触碰立时燃起熊熊烈火,几个呼吸间二人尸身已烧成了灰烬。
结衣见到此等手段心中大骇,“好在没有跟这个胖子起什么冲突,否则我等安有命在!”
一切事了,他轻轻扶起安倍玲子,谦卑的说道:“二小姐,请您跟我回家。”
被他一碰,安倍玲子浑身像触电一般抖了抖,话都没敢说像一只小猫一样随他走了。
安倍玲子被他提着,只觉的身体轻若无物,路边景物虚影晃动在眼前飞速闪过,不多时便行了极远。
“”偷偷瞧着他的面目,只见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笑眯眯的表情,实在看不出喜怒。
她暗自踌躇了半晌才问道:“我孙大人,他们这么欺负我就这么算了吗?”
安倍我孙一直笑眯眯的,听了这话瞬间敛起笑容,面目之上甚至还有些怒色。
他叹息良久,忽而神色一缓又轻轻叹了口气。
“你险些闯了大祸,难道不知?”
“几个臭要饭的而已,也就那个年长的女子看起来家世不错,还能把我怎么样?”
“你可知道那个女子是谁?”
“谁?”
“井上家,井上结衣!”
安倍玲子听后,心头一震,“怎么可能是她?不可能是她!井上家富可敌国,怎么会穿成那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世上众人形形色色,二小姐久不出门很多事情不曾知晓。井上家不仅财富无敌更借着武田家攀上了丰臣这颗大树,‘献豆町’更是秀吉公谍报之所,若真为了一个行乞的老不死与她交恶,我们得不偿失。”
“好在没闹出人命。”玲子心说道。
她心中后怕,可转念一想又想起自杀的两个门人,心中又现愤恨。
“难道就这么饶过他们?我的两个跟班就这么死了?”
“两只狗而已,何足道哉?况且是我逼他们死的,算不到旁人头上。至于他们仗着人多欺辱于你,难道我安倍家就饶了他们不成?!好戏还在后头,咱们且看且瞧,定要让他们付出惨痛代价!!”
安倍玲子听他要为自己从出气,登时开心了起来,笑道:“井上结衣我们动不了,剩下四个杂碎可得剁碎了喂狗,这样才能消我心头之气。”
“错了!家主吩咐,那个手拿黑剑的年轻人另有用处。至于井上结衣……咱们安倍家也不是动不得。他们井上家难道以为攀上了大树就没人敢动他们吗?终归只是一介商人罢了。”
说回小次郎等人。
结衣虽见他们二人已经走远,可心下仍是惴惴,他们既有求于安倍家却又跟他们结下了梁子,今后前途几何实难揣测。
她又未雨绸缪估摸着安倍我孙的实力,只不过以她的武功实在看不出深浅便问道:“笕十藏,你刚刚跟安倍我孙接触过,他武功是什么水平?”
笕十藏立在地上喘息不已,不住的揉着自己的手腕。纵使刚刚仅被安倍我孙轻手一搭,可那手腕却尤胜铁棍击打一般疼痛难忍。
听到结衣问话,他仔细估摸了一下回道:“那个叫安倍我孙的武功深不可测,我着实看不出他的深浅,给我的感觉应该跟大哥差不多吧。”
“这么强?!世上强者这般多吗?他是神参巅峰级?”
笕十藏挠了挠头不知如何回答,倒是孙胜接过口来,“你们说的神参级,应该是江湖上套用风魔之里对于浪人的实力划分吧。”
“难道还有其他说法?”
孙胜点了点头道:“没有,但不重要。据我说知按照风魔之里忍者体系所做的实力划分只适用于浪人,且这种方法并不准确,简直一点用没有。”
笕十藏隐约记得佐助跟他说过,听孙胜一提也想了起来,补充道:“对!个人手段不同,底牌不同,这么囫囵分出的级别确实一点用也没有。”
结衣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深信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居然是个笑话。
秦瑶搂着小次郎的胳膊,看到他面色渐渐舒缓才放下心来。
众人热热闹闹的谈论着武功,她可一点也听不进去,在她的心里现今只有小次郎一人。
忽而她又想起了什么,回身一看老妇人已经睡熟连忙找了一些衣物给她盖上。
小次郎怜悯道:“她也是一个可怜人,咱们这次救下了她,不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救得到。就算救了她一人,不知这天下间像她一般的还有多少。”
结衣听了小次郎所言,心中甚喜,“看来他也是个忧国忧民的大丈夫!我原本认为他只是个江湖草莽,连日里与他朝夕相处下来,虽见他处处行事莽撞,但侠肝义胆、极重恩义,如此人才难怪秀吉公这般看中。”
想到佐助与其临别时,千叮万嘱要想尽办法将小次郎纳入馆主麾下,便借此机会说道:“江湖中人行侠仗义,终究有限。倘若要是能够辅佐良主、匡扶社稷、恩泽天下倒是能惠及万民。”
她这话点到即止,虽未漏出招揽之意却更盛漏出。
小次郎口中喃喃,反复念着‘辅佐良主、匡扶社稷、恩泽天下’这十二个字,所虑深远……
众人等了许久,旦见斜阳渐落、秋风萧瑟,阵阵寒意伴着几声乌鸦的叫声袭来。
冷风一吹,老妇人打了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抬眼向众人面上一一看去……
只见众人面目颇有风霜、疲累之色,但脸上关切甚浓,竟像丝毫不为自己着想一般。又想到他们舍命救了自己,诸多感激涌上心头,一股热泪流了下来。
“谢谢诸位恩人、谢谢诸位恩人,老婆子在这里给诸位磕头了。”
秦瑶见状,赶忙伸手扶起老妇人。
“这等大礼我们受不起,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老夫人不必挂怀。只不过……您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老妇人蒙尘的双眼又含热泪,嗫嚅道:“你们要赶我走?可我还要等我的丈夫、我的孩子,我走了他们回来怎么找我?!”
秦瑶为老妇人情绪所染,心头十分难受,咬住嘴唇不忍出声,看向结衣。
结衣此刻内心也是极为沉重,老妇人的丈夫、儿子大抵已战死沙场了。可盼着他们回来是老妇人唯一的生念,他们又怎忍心如何能生生断了他活着的念想。
她反复思忖良久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时竟也拿不定主意。
倒是孙胜干脆,蹲在老妇人身侧握着她的手道,“老婆婆,我们不是要带您离开这,我们是要带您去找您丈夫和儿子的。”
老妇人听得此言,双眼生光,精神大振!她实没想到有生之年会有人帮自己找丈夫和孩子!激动之下连言语都哆嗦了,问道:“你、你、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孙胜怕老妇人生疑,摆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回道:“是真的,我们在京都城里见过您孙子,我们俩常在一起玩泥巴呢。”
“我……我有孙子了?他生的什么样子?有多高?吃得饱穿得暖吗?睡的屋子漏不漏风?……”
老妇人一连问了许多问题,显然关心备至。
孙胜不想欺骗老妇人,只是人命关天,不这么做也没其他办法。
小次郎、结衣、秦瑶、笕十藏四人,看老妇人舐犊情深,都红了眼眶瞥过身去不敢看她。
孙胜实不是个会说谎的人,可看到老妇人目光烈烈,只能硬着头皮扯谎到底。
“您孙子比我高半个头,生的可白净了!您儿子娶了一个极为漂亮的媳妇,把家里操持的风风火火,我这衣服就是您孙子穿小了送给我的。”
老妇人操着污黑溃烂的双手摸遍孙胜衣服上每一寸纹络,笑着笑着眼里竟噙着泪花。
“我家儿子娶了个好媳妇呦,你看这针脚、你看这材料,精细的很啊。我家大孙子也懂事,你瞧这衣服一点都没破,穿的多仔细,连个补丁都没有,一看就是个乖孩子……”
她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止不住的哭泣。
孙胜问道:“老婆婆,您怎么了?”
“可是......可是他们过的这么好怎的都不来找我?我一个人苦苦等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
孙胜实在坚持不住,故意背过了身,眼泪呼之欲出。
结衣贴近老妇人身前,柔声安慰。
“老夫人,他们当兵的常年在外,少有空闲。您儿子离这太远,咱们权且帮您先找个地方住下,把身体养好了再见他们。”
老妇人用污秽的手理了理自杂草一般的头发,又抹干脸上泪痕,坚定的点了点头。
“好,我这就随你们,我得好好收拾收拾,不能让大孙子嫌弃我。”
老妇人左瞅瞅右看看,慌乱的爬回已经坍塌的茅草屋,在废墟之中四处翻找。
秦瑶问道:“老夫人您在找什么?我们一齐帮您找吧。”
老妇人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寻找着,终于在一堆木屑中找到一个枯朽木盒。
她嘴角微笑,不住的抚摸着它,但见木盒之上一片樱花镌刻其上栩栩如生,虽已快被磨平了,但依稀可以见得镌刻的十分用心。
老妇人颤抖的双手轻轻打开木盒,从里面拿出一个极为破旧的发簪,发簪之上爬满裂纹,面上坑坑洼洼满是斑“”点。
她紧紧握在手中,像是对待多年不见的爱人一般,灰蒙蒙的双眼里多了几分娇媚与害羞。
老妇人张着没牙的嘴唇吹净发簪上的灰尘,轻轻挽起头发将发簪插了进去,对众人说道:“这发簪好看吗?”
这发簪又破又旧,但看老妇人双目含羞极富少女神色,众人怕她伤心一致说道:“好看!特别好看!”
老妇人叹道:“老喽,戴不住喽,这些年头发掉的厉害,戴不上簪子喽,不知道我家那口子会不会嫌弃我。”
秦瑶问道:“这可是您丈夫送您的?”
老妇人眼望天空许久未答,众人静静等着,忽而长叹一声说道:“陈年往事了,这簪子在我还是个姑娘家的时候,我家那口子亲手做的。几十年了,我一直留着,这不要见他了吗,我可得好好打扮。”
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众人彼此对望了一眼,心中既感且佩,同时又觉得这般欺骗老妇人,良心着实难安。
结衣、秦瑶双双扶起老妇人,“天色晚了,咱们先找个客店住下再给您治伤。等您伤好了,再叫您丈夫、儿子带着小孙子过来看您可好?”
“好,我们家那口子这么久不找我,看我怎么揍他。”老妇人虽说着狠话口气却含情脉脉,显是思念非常。
结衣、秦瑶各想了自己,他们二人都因攀上了大树,才能在战火纷飞的年代守护自己的感情。
可是其他百姓,哪能有这等福分?似老妇人这般凄苦,在这个年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天下间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又有多少孤儿寡母盼着自己的丈夫、盼着自己的父亲。
秦瑶推人及己,心中满是凄凉,一颗芳心霎时满腹愁怨。
小次郎被她盯着发毛,问道:“秦瑶你别这么看我啊,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秦瑶叹了一口气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了一些不该想的事。”
“……”小次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可想不出女人的诸多心思。
结衣拍了拍孙胜贱笑道:“你可得好好看着,将来遇到喜欢你的女孩可别学你小哥哥。”
孙胜老大不乐意,眉头一扬,还嘴道:“胖阿姨,不学他学你吗?学你这般又老又胖!”
孙胜抬起杠来丝毫不留情面,这句话把结衣气的半死。
孙胜见结衣气恼自顾自的开心,要论抬杠他可真没输过谁。他忽而又想起一事,不禁愁上眉梢。
“你说咱们跟安倍家的二小姐斗起来,还能向他们相询玉藻前的消息吗?”
这话也是结衣心中所想,她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此刻竟丝毫不将那顿闲气放在心上,仔细思索起来。
孙胜又道:“我看安倍家的式神如此神奇,应是应对狠辣妖物的特有招数。如此推算,世上当有玉藻前的存在。不过这个消息安倍家知不知晓,又肯不肯告诉我们就另当别论了。现在咱们得罪了他们,看来安倍家的大门要对我们关上了。”
小次郎听了这话登时恼了起来,“哼!得罪他们?!他们欺辱老夫人在先又攻击我们在后,怎么说的像咱们理亏似的。再说那个安倍我孙不是挺明事理的吗?就算他们安倍家不说,还有别家的阴阳师,我就不信打听不到!”
孙胜极为无奈的回道:“小哥哥你这脑子......哎,咱们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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