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粉碎,若木与其他在附近观战的生灵,空空荡荡的眼眶,逐渐再度充实起来,有模模糊糊的视线生出。
直到此刻,若木更加深刻意识到,哪怕他已经是元婴境中顶尖的存在,距离化神不过半步之遥,在面对正宗化神时,与其他元婴及以下的生灵,没有本质的区别。
不成化神,终归是天壤之下的生灵。
他的视线快速恢复。
天穹上,泛起白里透金的色彩。
“钩沉”和“自在王佛”过去身的战斗仍旧在持续着。
化神级别的战斗,很难轻易分出胜负来。
除非差距太大,或者被死死克制。
若木忘记了自己和化神的差距,看得目眩神迷。
巨大佛陀的庞大身影依旧是伟岸,生出六条手臂,持着莲花状的宝物。
每一条手臂,都能翻江倒海。
可此刻,那些手臂,持着莲花时,并未降服“钩沉”。
反而诡异地炸开,手臂好似被放气一样,变得干瘪枯瘦,露出细细密密的裂纹,然后又在极短时间内复原如初,变得饱满金润。
周而复始。
若木的视线里,已经完全看不到“钩沉”的身影。
但他从战斗的场景中,能略微窥视一二。
而自在王佛的佛眸却无比清晰地看着“钩沉”,他的视线里,满是周清的身影,无所不至,无所不往。
无数金气伴随莲花迸发。
逸散的能量,令地上的通天河掀起滔天巨浪。
若木感觉到大地的震动。
以通天河为中心,两岸的大地出现了许多裂痕,河水愈发肆意狂放。
好似大地的血管炸开一样。
若木来不及观察这些。
他不想丢掉任何一个可以观察到的斗战画面。
可怕的是,六条手臂的佛身逐渐下沉,斗战的两大绝世强者,从天穹逐渐往陆地转移。
这是异常恐怖的灾难。
金佛来到了低空。
通天河掀起的巨浪被看不见的虚空吞噬,消失于无形之中。
若木知晓,这是因为自在王佛的掌中佛国出现了裂缝,吞噬了掀起的巨浪。
天宫众神,同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一战。
他们有外道化神的实力,自我代入,完全没办法想象,自己能在这种战斗的场面下,能撑多久?
一盏茶?
或许都不到吧。
外道化神和真正化神,存在着难以抹平的差距。
整个玄天大陆的中土,甚至遥远的北极,无数冰山之中,那极寒的洞天里,妖皇宫中,亦出现巨大的投影,清晰无疑地展露着两大绝世强者斗战的画面。
佛身逸散的金气愈发多,与通天河水交相辉映。
巨大的爆炸出现。
如此壮观的画面,竟是无声的。
更显得令人震怖。
许多观战生灵无声无息地死去。
可是更多的修炼生灵,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场战斗。
死亡是注定的归宿。
这样的斗法,它们可能再过十辈子,都不会遇到。
朝闻道,夕死可也。
或许他们不知道这句话,却豁然间有这种念头。
不知何时,伴随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
所有观战者视线里,清晰地看到,袒胸露乳的佛身,逐渐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剑痕,金色的佛血流淌而出,逸散出无数的金气。
在观战者的视线里,“钩沉”再度出现了。
愈发深沉,幽玄神秘。
巨大的佛陀满是凝重,却也没有丧气。
两者进入了短暂的平静中。
佛身上的剑伤,在六条手臂的挤压下,缓缓收拢,伤口愈合,甚至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伤痕。
而地面上,染了金色佛血的通天河,愈发泛滥,犹如一条恶龙,此刻终于露出狰狞的爪牙。
有滚滚杀机自大河之中泛出。
河中的诸多生灵,都化为魔煞,要形成巨大的灾难。
显然周清和自在王佛的大战,破坏了通天河中某些神秘的禁制,导致这条贯穿玄天大陆南北的大河,不再安分。
一场席卷中土的浩劫,即将爆发。
大河爆发巨浪,周清踩在一朵巨浪之上,这朵庞大的浪花,好似凝固,时间陷入停滞。
而巨大佛陀的足下是一朵金色的莲花,不断泛起金色的气息,像极了佛血。
通天河也被染成金色。
周清的大自在无形剑气伤到了佛身,心中并无喜意。
这场战斗的艰难,才刚刚展示出来。
自在王佛中了他一剑之后,虽然受伤,却更加强大了。
“好秃驴,居然敢窃取他的大自在剑意。”
这种手段,一向是周清用在别人身上的。
而自在王佛身上,还有一种过去不变的意境,即使受伤,也不会被削弱。
真是难缠。
周清知晓,这是他的破坏力还不够,准确来说,还没找到自在王佛的痛点。天魔化身固然有大自在无形剑气这等神妙莫测的手段,但比起本尊,最大的差别还是不具备破妄法眼。
令他失去了在作战时,料敌机先的资本,无法在极短时间内,寻出对手的破绽。
哪怕他将自己见到的信息,同步给本尊,可是如今“所见”岂能和本尊的破妄法眼相比?
周清深吸一口气。
他没有再通过本体来使用养生主分析自在王佛。
魔心愈发荡漾。
既然是大自在天魔,那就该再魔性一点。
自在王佛凝重的神色中,生出一丝惊骇。
在他的法眼中,周清的自在魔意更加可怕了。
恐怖的魔意在释放。
天人合一!
准确的说,周清彻底激发了天魔化身的魔心,与天心沟通。如果在原来的世界,这种行为,无疑是自寻死路。
但此界的天道本质是魔道。
魔心沟通天心,正当其时!
一股唯我独尊的霸道气息,扑面而至。
自在王佛忍不住眉头紧皱。
他再也无法截取周清的自在剑意了。
天宫中观战的众神更是惊骇绝伦。
此刻,他们明显感觉到,“钩沉”成了天地的中心。
明明天宫才是玄天大陆的中心,至高无上的所在。
但是周清此刻,无疑替代了天宫,取得了天地中心的地位。
一股悚然的气息,在他们的神心中蔓延。
而道门三尊,却似乎毫不意外。
妖皇宫内,生出轻轻的叹息,似有玉树不生于自家庭院的感慨。
有不甘,有惋惜……
自在王佛很快平静下来,
“很好,杀了你,贫道这过去身,当可圆满。”
过去圆满,未来可期!
他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那就是三世化身终将借着这一战,迈向圆满的道路,窥望“炼虚”。
靠着这一战,他这尊“过去身”的“弱小”,当可出现本质的改变,让这尊“过去身”真正强大起来。
“我一向不说大话,此战过后,我会在合适的时候,亲上雷音寺,送你的现在身涅槃。”周清针锋相对,丝毫没有受到自在王佛言语的影响。
魔心触碰天心,他这个魔界卧底隐藏得更深了。
自在王佛生出一丝怒意。
佛陀生怒。
有灭世之火。
而周清有浩荡霸绝的魔意散发出来,森白的大自在剑气,比此前更加锋锐决绝,斩破一切。
佛身散发的金色气息在衰败。
周清一步踏出,足下的巨浪随之涌动。
整个通天河都好似掀起,生出灭世巨潮。
以魔心触天心,他此刻仿佛时来天地皆同力一般。
根本不是自在王佛的区区过去身可以抗衡。
自在王佛的佛身,六只手掌合拢。
“阿弥佗佛!”
嗡嗡嗡的佛音,淹没浪潮。
在天宫众神的视线里,自巨大的佛身上,散发出无数密密麻麻的金色卍字符文。
一股强横的佛法意志,与魔意进行绞杀。
金色卍字符一次又一次的湮灭。
但是数量越来越多。
交战双方的意志,将整个战场的天穹和大地都填充满。
通天河变得无比狂暴。
周清的身体,居然燃烧起来。
散发出惊人的深红业火。
天魔化身虽然无法像本尊那样掌握青阳业火,可是知晓青阳业火的原理构造,在魔心沟通天心的作用下,生出一点青阳业火的火星还是能做到的。
在周清的魔意催动之后,好似天魔解体大法一般。
天魔化身的潜能被激发到极致。
巨大的佛陀脸上,出现一丝恐惧。
业火越来越大。
周清的魔意和自在王佛的佛意进行绞杀,两者纠缠在一起,根本分不开。
于是!
佛身上也燃烧起了汹汹业火。
若是寻常时候,自在王佛当然可以扑灭业火。
此刻,他却做不到。
天魔之身,在业火下,不断膨胀虚化。
大自在无形剑气攀升到又一个高峰。
在业火的燃烧下,自在王佛终于不可避免地露出破绽。
生克制化!
如果找不到对手的破绽,那就主动制造破绽。
而此刻,周清的天魔化身其实也满是破绽。
大自在无形剑气,如同丝缕一样缠绕同样被业火燃烧的佛身。
极阴天魔之气和极阳的真佛之气不断触碰,没有泯灭,反而在激烈的膨胀过程中,愈发膨胀起来。
自在王佛之所以受业火影响,乃是因为佛魔本是一体,它的佛性有多大,魔障就有多深,在这一战对周清自在魔意的觊觎下,魔障也顺势被激发出来。
“贼子,尔敢!”
自在王佛在金色气息膨胀的过程中,没有感到一丝喜意,而是佛心生出彻骨寒意。
“天魔夺道!”
天宫众神,看出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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