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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天门,衡天峰。
在那峰巅的石亭内,端坐着一个黄脸黄须的中年男子。石亭台阶的两旁,另外斜倚着十余位相貌不同却气势嚣张的壮汉。
有人反客为主,真正的主人余恒子只得在一旁的空地上束手而立。他脸『色』阴霾,郁郁的眼光中透着隐隐的奈。
“哼!本尊命你衡天门找寻九州门的下落,却至今不见动静……”出声者,是那黄须的男子。他鼻孔冲天,神态傲慢,带着凌人的威势叱道:“是何道理?”其话音才落,两旁的壮汉们破口大骂起来——
“如此下贱的修士,竟敢阳奉阴违,分明是活得不耐烦了……”
“拆了衡天门,杀尽衡天弟子……”
山峰之上,顿时充斥着浓重的杀机。强大的威势『逼』来,令人心悸难耐。余恒子禁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抬手求饶道:“金圣妖尊、各位前辈,切勿动怒!晚辈实有苦衷,容禀……”[
这伙妖修之中,敢于自称尊者的,除了金圣没旁人。见余恒子惊慌失措的模样,他不屑地冷笑一声,佯作大度地说道:“本尊也是得道成仙之人,并非恃强凌弱之辈。有话从实讲来,不得隐瞒!”
余恒子连连称是,说道:“当年晚辈从仙境回转之后,九州门的门主与众多弟子已不知去向……”
“哼!你这般借口用了不下十回,将我等当作黄口小儿来糊弄不成?”金圣虎眼一瞪,挥手打断了余恒子,喝道:“若非罗清子有过交代,并将界内圈作我妖族的领地,本尊早便灭了你的衡天门……”
余恒子躬身垂首,硬着头皮争辩道:“晚辈以为,林一在动身前往仙境之前,已暗中遣散了九州门弟子。他冒犯了前辈的虎威,自知罪责难逃,才不得已而为之……”他话语一转,又拱起双手,小心翼翼地说道:“即日起,晚辈便带着门下弟子走遍衡天,定要帮着前辈寻获九州门的下落……”
金圣才要接着耍威风,却见余恒子神态恭谨且话语入耳,便颇为受用地点了点头,依然不忘气势威严地喝道:“一旦寻到九州门或是林一的下落,给我及时禀报!本尊不怕你逃出衡天仙域,哼……”
余恒子暗暗松了口气,尚不及告退,忽而又脸『色』一变。
有哭泣声伴随着猥亵的笑声传来,紧接着一个壮汉挟持着一个年轻的元婴修士落在山峰之上。前者乃妖仙前辈,而后者则为衡天门的弟子。
“哈哈!这小娘子细皮嫩肉,真是讨喜……”壮汉落地之后,旁若人地将女修搂在怀中,双手上下『揉』搓不停。对方愈是抽泣挣扎他愈是兴奋疯狂,引得石亭旁的一伙同伴垂涎三尺而『淫』笑不已。
余恒子瞠目刹那,已气得胡须颤抖。衡天门被占也就罢了,岂可坐视弟子受辱?他再顾不得胆怯,上前一步凛然怒喝:“仙门道场,不容亵渎!给我住手——”
“砰——”
余恒子话才出口,被那搂着女修的汉子随意一脚踢飞出去。他不敢还手,猛地撞在十余丈外的山峰之上,再又“扑通”坠地,禁不住一口淤血喷出。其摇摇晃晃站起,不远处顿时响起一阵放肆的轰然大笑,还有一个柔弱绝望的呼喊声:“祖师,救我……”
余恒子一抖道袍,脸『色』铁青,缓缓踱步迈向那一伙虎狼之辈,沉声说道:“金圣妖尊!您再敢纵容手下行恶,我便赶往界外,寻罗家、雷家讨个说法……”他嘴角胡须上犹然带着血迹,却浑然不惧,『逼』视着石亭中端坐的金圣,慨然正『色』道:“除非您杀尽我衡天万千修士,否则绝不罢休!而寻找九州门一事,恕难从命!”
方才出脚踢人的家伙满不在乎地狞笑道:“哈哈!寻死容易,我成全你……”他才要继续行凶,金圣转动了下眼珠子,懒洋洋地出声阻拦道:“罢了!我等皆为仙人,该当有个仙人的模样!放了她……”
那汉子不敢忤逆,只得磨磨蹭蹭松开怀中的佳人,还不忘趁机狠狠拧了一把,又引得四周一阵大笑。衡天门的女弟子已是衣衫不整、鬓发凌『乱』,带着满脸的泪水,羞愤交加地奔向余恒子。
金圣抬起大手挠着胡须,两眼中闪烁着森然的光芒,冷冷说道:“余恒子!寻不到九州门与林一的下落,本尊拿你是问!”[
余恒子拍了拍身前抽泣不止的女弟子,神情顿然苍老了许多。他冲着金圣拱手称是,一老一小缓缓飞离衡天峰。
当余恒子来到千里外的一方山谷之中,淳于风与几个师兄弟迎了过来,带着怨气说道:“师父!妖族的前辈,不许我等靠近传送阵半步……”下方湖心的传送阵,早已成了他人私物。衡天仙域的修士,再不能由此借道远去。
余恒子看都不看下方一眼,兀自黑着脸继续往前。淳于风察觉不妙,忙与几个师兄弟随后跟去,追问道:“师父!您老人家身子有伤……”
一口气飞到了万里之外,余恒子慢慢停了下来。他抬头仰望着天空中那巨大的衡天主星,长长叹了一声,不容置疑地吩咐道:“于风!你等将衡天门弟子给老夫尽数遣散,以外出寻人为借口,一个不留……”
淳于风与几位师兄弟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眼下虽有妖修横行,尚不至于到了自毁山门的地步。
“近十年的忍气吞声,换来的只是倍加屈辱!老夫尚可与之周旋,却是连累了诸多晚辈弟子!且听命行事……”余恒子交代过后,挥袖祭出一道光芒将那幸免于难的女弟子包裹起来,转而冲天飞起。淳于风与几个师兄弟皆神『色』凝重而不敢怠慢,各自听命行事……
……
衡日门,一家小仙门。淳于风拜入衡天门之前,曾为此门的前辈高手。
衡日门的赤日峰上,余恒子负手而立。居高临风,灵气飘逸。远近的山林郁郁葱葱,景『色』不俗。而眼光所及处,全明媚、了春意!
一位眉目慈和的银须老者匆匆赶至近前,躬身说道:“晚辈舒乐子,已将来自衡天门的弟子安置妥当!”
余恒子微微颔首,犹自远眺而默然不语。
舒乐子不敢惊扰,转身悄然离去。
片刻之后,余恒子伸手拈须,微微叹道:林兄弟!原来你当年便料定了今日的一切,并早已暗中留下后手!
人不知、鬼不觉,九州门的高手尽数消失踪。果不其然,金圣带人前来寻仇。而他扑了空,只将一腔怒火发泄在了衡天门的头上。
林兄弟,你瞒得老哥哥我好苦啊!
不过,其他的七家仙域,同样是度日如年!金圣带着他的四百妖修,已然将界内仙域据为己有。而这皆为罗家纵容之故,用意非有二。其一对付你林兄弟,其二借机笼络势力!
本待寻雷家出面主持公道,谁想雷云子自保不暇而有心力!现如今,纵然是戈灵子都吓得有家难回,更遑论我等依靠之人。界外已是混『乱』一片,界内妖气肆虐尤为不堪!
古人云,大『乱』必有大治。林兄弟,你若真是应劫之人,当逆流而出,怎会再没了下落……
“师父!门中弟子业已遣散一空,师兄弟带着门人远避他乡……”
闻声,余恒子慢慢转过身来。
淳于风从天而降,冲着师父躬身一礼之后,已是禁不住神『色』凄然。这十年来在妖修的欺压之下,可谓备受煎熬。好在修士皆为心『性』坚韧之辈,日子倒还撑得下去。而如今自拆山门,算是毁了仙道基业,种种悲愤与苦楚霎时涌上心头,着实叫人难以承受!
见弟子伤怀难抑,余恒子转而拈须远望,沉声说道:“青山如旧,风云几度。薪火不灭,衡天不亡……”
青山依旧在,不为风云的变化而有所变迁。师兄弟们虽四散而去,传承并未因此终结,衡天门便不会真正的消亡!淳于风长出一口气,犹然觉着心头发酸。他欠身说道:“多谢师父教诲!不知以后又该如何……”
“此处,并非久留之地。随后的日子里,陪着为师去寻找九州门的下落!”
淳于风渐渐恢复了常态,听师父如此一说,不由诧异道:“这几年间,我等与妖修皆在找寻九州门的下落,均一所获。难道师父已获悉仙奴一行的动向……”
“天下之大,怕是没人知晓九州门的去向!”余恒子微微摇头。
淳于风稍稍失落,自语道:“林师叔未雨绸缪,为的便是让九州门躲过强敌的寻仇。既然如此,从计较……”
“纵然寻遍界内又有何妨!寻到九州门,或许便能寻到你那个林师叔的下落。唯有他,才是一扫天地阴霾的寄望所在!”余恒子如此说道。
淳于风尚未应声,忽听师父余恒子惊奇道:“是他……”
数百里之外,有两道人影在一前一后追逐个不停。前者衣着华丽,身形肥硕。后者身材高大,面目狰狞。
“出云子……”
淳于风诧然失声,心头隐隐振奋起来。那被人追杀者,正是出云子!不知他为何会于此时现身,若是随其而去,说不定便可寻获九州门的下落……
恰于此时,那追逐中的两人到了数十里外。许是察觉一侧的山峰上有人观望,出云子竟是带着满脸横肉,扭头嘿嘿一乐:“我闪……”话音才起,他破空一闪失去了身形。追赶之人跟着大吼一声,随即施展遁法紧追不舍。
与此同时,山峰上的一对师徒颇为默契,双双腾空急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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